第四個百丈。
季鶴書叉著腰，休息了一陣子。
那自瘴氣中傳達而來的惡意，讓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無光的聲音已經無法蓋住那耳邊的快速吟唱了。
那吟唱聲讓他覺得頭暈目眩。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那吟唱聲並不是毫無意義。
它更像是某種加快了語速的誦讀，其中每一個音節，應該都是有深意的。
他想要屏氣凝神去聽清吟唱聲中的每一個字詞，但每次沉下心來，都會被漫天的煩躁惹惱。
如果真的去聽，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聽出來了嗎？”
他問無光。
【似乎，是一種功法。】
無光不確定的說道，【或者是某種武技，光這樣聽沒什麼用，得更仔細點。】
行元書院的金山陰麵的瘴氣中隱藏了一部經書，這是讓人意外的。
他腳步發軟，卻依舊挪動著身子朝上走去。
沿途，他路過了許多修士。
越往上，修士越稀疏。
他們有的身上都結了蜘蛛網，就像在此地已經修行了許多年一般。
見有人蹣跚往上，有的人睜開了眸子看了一眼，又闔上眸子，顯得漠不關心。
……
第五個百丈。
季鶴書半跪在地上，抱著腦袋沉默了好一會兒。
【還行嗎？】
無光問道。
“情況不太好。”
季鶴書慢吞吞的說道：“但也沒有那麼差。”
【嗯，我預料到了。】
【這陰蝕瘴氣雖然可怕，但怎麼說來，都是行元書院為了門下弟子設定的修煉秘境，你的資質很好，可以大膽往前走。】
季鶴書抬起頭，從半眯起的眼眶向外看去，第五個百丈處的灰色霧氣已經濃到看不清前方道路的地步了。
耳邊的吟唱變慢了些許，季鶴書勉強可以捕捉幾個詞語：“……百媚無侵……灰霧……皆生業障……”
季鶴書想要聽的更仔細點，喉頭卻滾動起來，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在了地上。
“不行不行……”
【還得再往前。】
無光語氣冷冷。
不過在金山上留下嘔吐物的不止季鶴書一個。
他抬起頭，模模糊糊在灰霧中看到了一個前行的影子，每走幾步就停下來，捧腹嘔上一陣。
他看上去比季鶴書還要不堪。
“陽無涯？”
季鶴書挑了挑眉，踉蹌的走上去，從後頭踢了一腳對方的屁股。
陽無涯驚悚的回過頭來，就像走著夜路碰上鬼了一般。
待看清了季鶴書的臉，他才鬆了口氣，剛想說什麼，臉上卻又是一陣扭曲，捧腹又是一陣嘔。
他其實什麼都吐不出來了，隻有黃綠色的膽汁，看上去十分可憐。
“別走了。”
季鶴書拍了拍他的肩膀，艱難的說道：“你會死的……”
這裏的高度已經讓陽無涯的身體承受不住了，瘋狂的嘔吐是一種自我保護。
陽無涯一臉苦澀，他抬頭看向前方，第六個百丈就在不遠處了。
他擺了擺手，指了指那處。
季鶴書讀出了他的意思：不甘心。
山高六百丈，他已經走到五百丈了，怎甘心在此折返退去？
更何況……
更何況身邊是季鶴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