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飛揚眸光一轉,看著唐峰:“唐門和華山派淵源不淺,你自然是來做幫手的了?”
唐峰陰沉著臉:“我隻是要幫華山派討一個公道!”
“拿劍討嗎?”木飛揚冷笑著看他們手中明晃晃的兵刃。
歐召元一咬牙:“我等不與木幫主逞口舌之利,江湖人之事,自然要以江湖之法解決。我們不會用車輪戰,隻我一人即可,倘若木幫主能勝得了我一招半式,咱們既往不咎,過去之事也一筆勾銷,若木幫主敗了,則必須親赴華山,向我派負荊請罪!”
“看來我除了答應便別無選擇了?”木飛揚微歎,解下隨身佩劍向前一送,鄭重道:“請賜教!”
沈心舞從落梅林出來,神誌飄悠悠還在出殼,心中的傷口未待撫平,隻在一地的落花間灑落清淚點點。殘梅是她的血淚,雪花是他的笑容。愛他所以就更恨他;恨他,又放不下對他的愛意情濃。若無當初的情仇相纏,又怎來今日的柔腸寸斷?真正的痛不是用刀劍刺的,而是用心傷的。
人生至痛,莫過於生離死別。
哀莫大於心死。
難的是這一切還未來得及爭取便已失去。
將嘴唇咬破,有鮮血滴落,帶著血腥,帶著恨意,她喃喃念道:“獨孤鶴,我恨你!”
倏然間有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驚動了神誌,她抬眼看去,是木飛揚正在和人交手……
唐峰緊皺的雙眉,沒想到木飛揚這麼難對付?打了上百個回合歐召元仍然沒有占到半點便宜。他忍不住將手悄悄伸進暗囊,欲待適時發出暗器,助歐召元一臂之力。
冷不防有道白影從他身前閃過,擋住了他與木飛揚之間的視線。他定睛細看,幾乎吃了一驚,竟又是她!那個與獨孤鶴兩度一同出現的女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他問,記得她曾否認說自己不是白鶴城的人,卻為何與獨孤鶴的關係那樣孰撚?
“你不配問!”沈心舞的聲音中噙著一層寒冰,“既然旁觀,就不應暗箭傷人,此非學武之人所道。”
“我們之間的恩怨不用你這個外人來管!”唐峰一側身,眼見歐召元節節敗退,心中更急,閃身想避開她,她的身形卻如鬼魅一般形影相隨。
唐峰心知單論武功自己勝不了她,眼睛一轉,打了一聲口哨,從他的袖口中猛的竄出一條紅色的閃影,沈心舞以為是暗器,抬袖一拂,沒想到那竟是活物,在她雪白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一驚之下撤手,怒而一掌打中唐峰的肩頭,唐峰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另一邊,木飛揚已挑翻歐召元的劍,飛奔過來,驚問:“沈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裏?有沒有受傷?”
沈心舞的臉如白紙,卻依舊冷笑連連:“唐門除了使毒,一無是處,少在人前顯眼了!”她翩然轉身,疾步而逝。
木飛揚見華山派忙著救治唐峰,心中又惦念沈心舞,拱手道:“但願華山派說話算話,不要再與我七星幫為難了。習武之人和氣修身最是難得,為了小仇小怨而妄動兵戈實在不值。木某告退!”
他一縱身,追沈心舞而去。
沈心舞此刻飛掠的速度越來越慢,很快就被木飛揚趕上,木飛揚繞到她身前,驚見她的嘴唇已變成紫色,不禁大驚失色,急問道:“你受傷了嗎?”
沈心舞的眉峰淡淡而簇,輕念一聲:“你不用管我!”然後人就如枯葉一般直直的倒了下去。
慕容雨等人圍站在床邊,愁眉深鎖的看著慕容明診視沈心舞。
沈心舞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頭上的頂壁,不言不語。
“沒想到唐門如今竟自甘墮落到這種地步。”木飛揚禁不住歎而頓足。
慕容雨笑著寬解:“沈姑娘已經吃了解藥,應無大礙。”木飛揚嘴上雖說放棄,但事到臨頭還是會為沈心舞緊張擔憂,動情的人可不是輕輕一歎就能將情擱下的。
慕容明的臉色卻依舊凝重,他終於將手指從沈心舞的手腕處移開,沉聲問她:“知不知道你的體中還有一種毒?”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唯有沈心舞沉著依舊,嘴邊甚至還有一絲奇異的笑容。“是我下的。”她回答得極為輕鬆,如話家常,卻將所有人驚震住。
她唇邊的笑容更深,悲涼中也有幾分寒栗:“無情鎖,轉為有情人而設,這兩年來我每天都吃一點,短期內不會製人命,我本來以為還要再過些日子才能發作,沒想到會這麼快。”
木飛揚急問:“這毒藥需要用什麼解藥?我七星幫自當全力以赴。”
慕容明搖頭:“既然叫無情鎖,便是一把沒有鑰匙的鎖,最怕中毒者心存死誌,那樣毒性會遊走得更快。如果在中毒之初發覺或許還有救,但現在這毒性已經蔓延至她全身血脈之中,沁入骨髓,無藥可救,她是非死不可了。”
木飛揚霎時怔住。
慕容明站起身向門外走,口中還道:“一個已經不想活的人,生不如死,又何必白費力氣救她?”他說這話已經走到門外,衝慕容雨使了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一同走出房間。
來到房門口,慕容明瞬間變得焦慮起來,抓住慕容雨的手臂低聲問:“她是否還有同門?”
慕容雨一下子明白,驚喜道:“她還有救?”
“有救不能救咱們隻能盡人事,聽天命,若她有同門,尚還有望。過會兒我用金針封住她全身穴道,讓毒氣不至於攻心,再有與她練同種內功之人發功為她接毒,若她命不該絕,便有一線生機。”
“好!”慕容雨的腦海中倏然閃過獨孤鶴的身影,道:“我去找!”
慕容明卻又叫住他:“有件事你必須和她的同門說清楚,為她解毒之後,毒性很有可能會轉移到解毒之人的體內,若真是如此,便是再有第三、第四個同門也沒用了。”
慕容雨也呆住,問:“你是說,這毒若能解,也是一命換一命?”
慕容明沉重地點點頭。
又是白鶴城。慕容雨從未像今天這樣為難。站在獨孤鶴的麵前,他許久不知如何開口。
獨孤鶴還是那樣白衣勝雪,立於梅花之下,孤冷清高,但那份從來都懾人心魄的劍氣卻不知為何減少了很多。他的瞳眸深邃,凝視著慕容雨,好像已經猜到他的來意,隻是在等他言明。
“山下……有個人需要你去救治。”慕容雨艱難地吐出。
“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獨孤鶴緩緩地開口。
“她……快不行了。”慕容雨緊鎖雙眉,“她中了劇毒‘無情鎖’,我四哥說,隻有她的同門能救她,否則她活不到明天清晨。”
獨孤鶴的眉骨陡沉,沉黑的眼中那寒冰般的殺氣令慕容雨都打了一個寒戰。
“是誰幹的?”他的聲音可以殺人。
“是她自己,而且下毒之日就在兩年前,是慢性毒藥,緩發的。”慕容雨斟酌著說:“看來她早就不想活了。”
獨孤鶴斂緊雙眉,雙拳越攥越緊。兩年前就不想活了?該死!難道這是她策劃已久的陰謀?她是想死在他麵前,以死亡抗拒他的命令,給他以最沉重的打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