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一步步逼向李青,李青劍指馬六,站立不動。——她見硬拚肯定不馬六的對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正尋思從哪個方向突圍逃脫。馬六步步逼近,在朦朧地光中漸漸地看清了李青一身青衣,細腰粉麵,十分俊俏動人,不禁想入非非起來。常言道:心有所思,形必隨之。馬六既起了邪念,不免流露出一副眼中噴火,口中流涎的猥褻神形。李青察覺到了馬六的肮髒念頭,臉刷地紅了,憤怒之情無以複加,顧不得多想,一劍直向馬六眉心刺來。馬六見長劍刺來,也不退讓,隻一仰脖子,李青便刺了個空。李青一招失手,心下更惱火,手腕一轉,反手握劍,倒拖掃帚一般,將長劍由右至左劃過,欲要切掉馬六的脖頸。誰知那馬六雖然身材粗劣,行動卻十分靈便,早已轉到李青身後,探出手來,一把抓住了李青握劍的右腕。李青被攥得肉疼,本能地撒手,長劍鐺啷落地。馬六就勢一拽,把李青扯轉身來,麵對著李青獰笑起來。冷冷道:“哪來的野婆娘,竟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老子今天就來個先奸後殺,好為我二弟報仇。”
李青又氣又羞,卻無計可施。正在此時,隻聽夜空中一聲尖利的哨響直貫雲宵,眾人抬頭望時,才發覺天已開始朦朧亮了。在這朦朧的曙光中,尖利的一聲哨響過後,卻讓這天地間更加的安靜了,靜得讓人毛骨悚然。眾人都預感到了要發生什麼事,都在忐忑地觀望著。每個人的心都懸著,似乎希望將要發生的事快點發生,又似乎希望永遠不要發生。可是過了許久,四野依然寂靜無聲,好像剛才那聲哨響是個錯覺似的。馬六也被這聲怪異的哨響震住了,稍一愣神,被李青趁機狠狠咬了一大口,當下“啊”地一聲慘叫,連忙鬆了手。一脫手,李青卻“倏”地躍上院牆想要逃脫。那馬六眼疾手快,右手一伸,袖口中飛出一物,那物事乍看像一樣棒子,李青忙用手去撥開時,卻發現那是根大鐵鏈,當時就被那鐵鏈纏住了腰身,轟然墜地,被馬六搶上一步逮了個正著。馬六吩咐給李青上了五花大綁,押到後堂關起來,心裏踏了許多,下令叫兩個小囉婁出門打探情況。
兩囉婁打開院門正欲衝出去,卻發現一大漢雙手抱著一根黑棍子筆直地站在門口。這個漢子身板壯實,威風凜凜;國字臉,紫紅色麵皮;兩隻眼睛下麵掛一個碩大的豬膽鼻子。——他正是武當劍士楊軌山。
原來軌山當夜帶著玉竹劍離開梨園,由沈從德的家丁帶路,先趕到城隍廟,又去了魁星閣,均不見有馬六等人,於是碾轉找到望龍灘來已是天快亮了。兩囉婁猛地開門,乍然看見一漢子鐵塔般巋然屹立,一張冷峻的臉像蒙了一層霜,沒有任何表情,一股涼氣頓時從腳底下竄起,嚇得僵在了當場。眾人察覺到門口的異常,紛紛舉目向這邊張望,隻見黝黑的門框裏,一樽“鐵塔”把灰朦朧的曙光撕裂成兩邊,甚是陰森可怖。
馬六感受到了眾從的異常反應,火冒三丈。——他馬六在襄陽地麵呼風喚雨,手下弟兄個個仗著他這棵大樹罩著,在襄陽城裏為王為霸,哪裏知道一個怕字?如今眾從呆若木雞的神情幾乎是對他昔日威風的極大羞辱。
然而,羞辱歸羞辱,這兩天接連發生的事情太多也太離奇,而今又有這個凶神惡煞的家夥打上門來,難道是他馬六作惡到頭了?想到這裏,馬六立刻在心裏否定了自己,——作為**上老大,過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遵循的便是弱肉強食的法則,他決不能示弱,更不能有自滅威風、自輕自賤的想法。
馬六拿定了主義後,雙手一拱,朗聲道:“不知大俠何方高人?造訪敝處有何指教?”
“休問大爺何方人氏,大爺今日特來取你狗命,為民除害。接招便是。”軌山說罷,一個箭步上前,用玉竹劍指著馬六鼻尖,等待他先出招。
馬六哈哈一陣大笑道:“我與大俠無冤無仇,如何卻要與大俠刀兵相見。今日來者是客。來,大俠請上座,待馬六與大俠把盞。”
軌山見馬六打著馬虎眼不肯接招,懶得糾纏,一招猛虎下山,將玉竹劍直向馬六心窩捅去。馬六見對方來勢凶猛,連忙向後閃避。
旁邊的老三見對方不依不饒,心下大怒,道:“你是哪來的野人,竟敢在我大哥地盤上撒野?”說罷,手舉樸刀直向軌山頭上砍來。軌山一舉玉竹,在頭頂一擋,那樸刀便被擋在了半空。那老三人高馬大,料軌山氣力不如自己,於是雙手握刀,使勁向下壓來。軌山紋絲不動,一手舉劍將樸刀死死頂住。那老三是個牛鼻子,越砍不下去,他越來勁兒,使出吃奶的力跟軌山較手勁,不一會兒,憋出了滿頭大汗。馬六見狀,料定老三要吃虧。正要製止他時,卻見軌山早已飛起一腳將老三絆倒在地,再搶上前一腳踩住其胸口,踩得他“呃呃”叫著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馬六見老三被這漢子一招製服,驚駭不已。連忙招呼眾人一哄而上,把軌山圍在垓心。軌山見眾從洪水般壓上來,冷冷一笑,腳下一用力,先結果了那老三。將玉竹寶劍舞起風來,那些小囉婁挨的便傷,擦著便死。不消一盞茶工夫,已有三十餘具屍體橫在當場。沒死的囉婁們見這漢子武功高強、下手狠毒,活生生一個閻羅王,一個個都傻了眼,提著樸刀不敢前進,卻也忘了逃命,得了癔症一般呆呆地定在當場。
軌山看眾囉婁已無戰力,多殺無益,將玉竹插在地上,盯著馬六。馬六冷冷一笑道:“能和我馬六公平決鬥的人還沒出世,許你用兵器,把你的大棍拿著,我赤手空拳和你較量。”
“惡賊休要猖狂。你當年擺擂本大爺沒到場是你走運。今日大爺要為民除害,也替那一百零八個冤魂向你索命。”
“哈哈哈……。”馬六聽罷狂笑不已,狠狠道:“你既知馬某當年在襄陽擺擂三月,斬殺各路英雄一百零八人的故事。便該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看夠不夠馬某這雙鐵拳一頓打。”
“大爺今日讓你知道天外有天。看招!”軌山說罷一記直拳,快如閃電,如衝車般直向馬六心窩砸去。這一招,速度極快、力道極大,但直來直去、不遮不掩,隻能算是一個笨招。馬六畢竟是千裏挑一的高手中的高手,身手異常敏捷,身體向右微微一偏,將將避開了這一拳。然而,馬六閃得雖快,卻沒料到軌山出拳其實是個虛招,當他發現軌山的真正目的時,已被摔了個狗啃泥。——原來軌山不隻行拳,他整個身體順勢飛出,左腳一掛,輕輕巧巧把毫無準備的馬六絆倒在地。
馬六倒地,軌山任其爬起。馬六吃了一回苦頭,心知手腳功夫不如對方,“嘩啦”一聲亮出了大鐵鏈。話說馬六這串鐵鏈乃精鋼打造,共72節,重108斤。因其有靈性,如常之蛇:攻擊其一端,則另一端能返身相救;攻擊其中部,則兩端一齊來救,故名叫“火蛇鞭”。這“火蛇鞭”舞動起來,虎虎生風,擦著便傷,碰著便死,威力無窮。軌山見這兵器笨重怪異,心想其招式必定也神秘**鬼,暗暗提高了警惕,準備先采取守勢,等對方先出招,探探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