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霖出去買了一雙鞋子給她換上,她勉強的露出一絲笑容,對他說:“謝謝。”

“不要嫌棄太醜了就好,我找了半天,沒有適合你的。”

她低頭看了一下腳上的鞋子,灰白色的坡跟布鞋,順著他的話道:“是有點難看……”

陸霖也笑了,又問:“你哥哥的情況怎麼樣?”

蘇靜溪搖搖頭,回道:“我昨天沒聽清楚醫生說的什麼話,待會我好點了,再過去問一下詳細情況。”

陸霖坐在她身邊的藍色塑料椅子上,讓她的頭靠在肩膀上,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蘇靜言醒來的時候,蘇靜溪正站在窗邊看外麵的植物,一株高原杜鵑,開著鮮豔火紅的花朵,隨著微風飄飄蕩蕩。蘇靜言的喉嚨喑啞生澀,牽扯出沁心入肺的疼痛,他自然知道急救的時候肯定插了呼吸器,所以還是緩慢的開口,輕聲叫了一句:“小溪……”

蘇靜溪立刻回神,轉身走過來看他的情況,她的聲音帶著點哭腔,但是難掩驚喜的問:“哥,哥,你好點沒?”

“我沒事,對不起……”他的喉嚨酸澀痛楚,蘇靜溪連忙拿起床邊的玻璃杯給他喝水,杯子裏插了一根吸管,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他隻喝了兩小口,潤了潤火燒火燎的喉嚨。

接下來的三四天,蘇靜溪不眠不休的守在蘇靜言床邊,他輸液的時候,她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微微怔忡的托著腮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靜言好的差不多的那個午後,天氣和暢,他換了平時穿的衣服,有些困頓的微闔著雙眼靠在沙發上,看刺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

秦方安排了一輛救護車等著,直接可以回C城。

他病了這些日子,渾身乏力,連神情都倦怠了許多。

蘇靜溪進來,繞到他身後,輕輕的替他按摩穴位,一邊說道:“哥,對不起不能陪你回去。”

蘇靜言好像不在意的笑笑說:“沒關係,你有工作要忙,不過之後要小心點……”

“不是,我打算結束在這邊的工作,跟陸霖回北京……”

她感到手下的身體一僵,蘇靜言再開口,就有點不耐煩的厭倦,他說:“原來你過來,隻是打算通知我一聲你的決定嗎?他在外麵嗎?”

蘇靜溪點點頭,就看到他嘲諷的笑了,說道:“小溪,我可以放手,你也可以跟他回去,隻是你就這麼肯定他是你要追求的幸福?你太單純,根本就不知道人心有多複雜。”

“或許吧,陸霖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他願意許我未來,也抱著要跟我修成正果的信念來找我,我又憑什麼不信他呢?”她停頓了下,又說:“哥,這邊醫療條件不行,所以不能做詳細全麵的檢查,你回去之後記得要再去醫院一趟。”

蘇靜言微微眯起眼,語氣怔忡的扶了額頭道:“我有分寸,你不用管了。”

她是鐵了心要離開,又說:“哥,無論我在哪裏,身邊是誰,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你下次再要放棄的時候能不能想想我?”

蘇靜言才明白她所指何事,有些不自然的解釋道:“我一開始以為不會出什麼事,所以……”

蘇靜溪笑笑,語氣有點飄忽的說:“那就好,隻要不是……你說什麼我都信。”

她站在高原的陽光中與他揮手作別,天邊夕陽粼粼,一片錦色無邊。

蘇靜言此後每每回憶起此刻,都無法釋懷,他年少貧寒,在人生轉折點與她相遇,後蟾宮折桂,登頂事業巔峰,再沒有一件事讓他感到如此深刻的後悔。

他那時身體狀況糟糕,不願意留她在身邊,並且自以為是的認為是為了蘇靜溪考慮,放手讓她去體會人生,也根本不信陸霖是可托之良人,他有足夠的信心可以掌握蘇靜溪的動向,所以有恃無恐,可是就是這樣的他以為的不過是普通的一次小別,讓他真正體會到了痛徹心扉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