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當然記得,那時你的頭發很短,我還以為自己在電話裏聽錯了,來的是男孩呢。我還記得,那時是冬天,接你的那天特別冷,而眼下已經是夏天了,時間過得可真快,等下次你再來時,可能我已經是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了。”
我對她說:“早點去中國看看,等到老了就走不動了,連長城都爬不了了。希望我們早日相見,我會在北京等你們。”
直到飛機衝入雲霄,我才感到自己是真的離開了塔巴姆,離開了大爹馬太裏拉,離開了忠實的馬丹給索。100多天的時間不算長,卻把我剛來這裏時的好奇、困惑蛻變成了不舍與眷戀。在那個小小的塔巴姆村,我看到了黑人最真實的性格與生存狀況。盡管他們的現狀與現代文明有著巨大的反差,但亙古的人性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為我們的溝通與交流掃去了壁壘與障礙。世界上的民族有大有小,有貧有富,有的正在振興,有的正在衰落,有的已跨入了高科技時代,有的正在受著戰爭的紛擾,在貧瘠交加中呻吟、掙紮。但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都是向往安定、富裕、民主、文明、科學的。塔巴姆村的人們也是這樣。
哦,讓我在趁在天上的機會為他們祝福吧。好運!塔巴姆,願好運永遠伴隨著你們!
11月的北京已進入冬季,人們都已穿上了棉裝,可我卻是身穿短袖T恤衫走下飛機的。說實在的,箱子裏已經沒有能穿的衣服了,因為都讓我在塔巴姆時分發到各家了。我隻好逞英雄似的大刀闊斧地走出機場,等待與丈夫團聚的時刻。我推著行李,四處張望,怎麼搞的?竟連個人影也沒有。他一向很守時,今天是怎麼啦?我的興奮漸漸消退,被寒冷、饑餓、疲憊衝散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隻見丈夫焦急地跑上前,連連向我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等你回家就知道了。”
我直納悶,怎麼了?家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意外嗎?丈夫見我一臉疑惑,忙笑著說:“家裏什麼意外也沒發生,就是……”
一進家門我才發現,家裏簡直成了花房。每一個角落都被他擺滿了鮮花和綠色植物,我仿佛站在了花的海洋中。他說:“今天等花工送花,所以機場去晚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幸福和溫馨油然而生,這就是家啊!世界上最最溫暖的地方。怨不得老有人說我傻,放著這麼好的家不顧,非要到非洲去探險。可外人不知道,正是因為有這麼美好、溫馨的家做我的避風港,我才能到世界上四處亂闖。
晚飯前,丈夫讓我安穩地坐在凳子上等待,不大一會兒的工夫,他便端上來兩大盤我最愛吃的菜:紅燒排骨和雞爪。他說:“這可是按照你從南非機場打來的電話準備的,這下讓你吃個夠。”
此時,我完全像個黑人,左手一塊排骨,右手一隻雞爪,非常專注地啃著。丈夫坐在旁邊直勸我:“慢點,這些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要是馬丹給索能吃到這麼香的肉,一定會樂壞了。”我又想起了村裏的人們。
非洲的確是我永遠的誘惑。我相信,在不久的一天,我還會走上那片土地,向走進那裏的各國友好人士一樣,用自己的心去感受那裏,認識那裏。因為,同是一座星球,那裏有一片需要關注的土地,還有成千上萬需要幫助的人們。
同時,也希望他們的腦海中能留下深深的印象:中國是一個美麗富饒的國家。
一稿2001年4月於湖北洪湖瞿家灣
二稿2001年6月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