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一個胖“保鏢”馬丹給索(1)(1 / 3)

1.愛發號施令的“是非婆子”

我的“保鏢”胖老太太馬丹給索,57歲,體重足有200斤。她從沒上過學,但有一個聰明的大腦。由於她丈夫的家族早年與大酋長家關係比較近,為此,30年前,她自從嫁到塔巴姆村便與酋長相識,多年來始終與酋長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加之她很能幹,很早便得到了酋長的信任,為此,這些年來,酋長家的大小事都交予她管理,是個好管家。她也是村裏令人羨慕的女人,因為,1991年她曾經去過加拿大,為一家有錢的黑人當過三個月的女傭。所以,她能聽英語,但說得不很流利。她對我來說是個十分重要的人物。特別是她這個名副其實的“是非婆子”,見什麼打聽什麼,且邊聽邊傳,並能繪聲繪色地把聽到的一說成十。她常常隔著百十米的玉米地與另一個女人扯著嗓子聊天,連喊帶叫地一聊就是半個小時。隻要村裏有點風吹草動,她愣是能整出一陣狂風來。一次,鄰村一個86歲的老嫗死了要下葬。頭天下午,她在村口,老遠看見了與她同在教堂唱詩班的馬地拜婁(MATEBELLO),於是,衝著離她足有200米遠的馬地拜婁大聲喊:“烏撒撒(明天)……烏撒撒……唱詩……”

隔著那麼遠,對方哪兒聽得清呀,那邊也隻好喊:“烏撒撒(明天)……烏撒撒……”

見對方有了回應,她又把脖子向前抻了抻,繼續喊著:“烏撒撒(明天)……吐(2點)……吐……”可能怕對方聽不清,她舉起雙手,使勁比劃出兩個“V”字。

“佛(4點)?……佛?”對方倒是看見了她的手勢,但以為是二加二的意思。

“NO!是吐(2點)……吐……”老太太越著急就越發揮舞著兩隻手,對方看了仍以為是二加二得四。

我真替她們著急,幹脆也幫助老太太使勁兒對著馬地拜婁喊:“不是佛,是吐……吐……烏撒撒……烏撒撒……”。

這下終於OK了。

這是村裏人聊天的一種方式,甚至一聊就是半小時、一小時的。學校或政府通知開會時,也同樣是派人到各村邊跑邊喊。在這種沒有任何通信設備的山區村落裏,這種遠距離的大喊就成了一種聯絡方式,至少可以讓人省點腿力。

我想,如果在北京人們都大呼小叫的隔著馬路聊上個把小時,那城市的噪音分貝可就不知高到哪兒去了。

馬丹給索還有個特點,逢遇婚喪嫁娶,她幾乎不請自到。自從我跟上她,她像是長了個尾巴,她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反正盯緊了她我就多一份拍照片的機會。不過,每逢她上了聊天癮,隔著玉米地扯著大嗓門與人聊天時,兩人就地站定了開聊,似乎不這麼聊不過癮。每逢這時,我都在一旁,耐著性子幹等她。起初真把我煩透了,可甩開她我哪兒找得著北呀,無奈中我想過一百次,等我對這村子熟悉了,非把她甩得遠遠的不可。可結果,到後來,連我也習慣了扯著嗓子大喊著與遠處的人聊點什麼,至少人家熱情地喊著問候你,你不能不理睬吧。時間長了,無聊的時候,我甚至也會主動地大喊著與遠處的人開聊。但由於語言的障礙,我那種聊天,簡直就是瞎喊,時常帶有發泄性的。有時,我還會對遠處的人用中文連續喊:“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開始他們聽不懂,我就翻譯成英語告訴他們,以後他們也學會了,不過最讓我生氣的是,他們實在不長記性,經常一大早當我睡眼蒙矓地剛起床,想在外麵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老遠就有人大喊:“巴麗薩,晚上好!”

老太太還有個習慣,餓了,走哪兒吃哪兒,見到能吃的東西,就順手捏一把,不論好吃難吃;困了,走哪兒睡哪兒,卷起身上的毛毯,就地入睡;憋了,走哪拉哪兒、尿哪兒,管它房前屋後,有人沒人;高興了,隨時翩翩起舞,扭著她那比大號蒸鍋還大的肥臀,像是觸了電,沒個停。不過,令我納悶的是,不管她正瘋狂在興頭上,還是狂呼亂喊之時,隻要一見到大酋長馬太裏拉,立馬自動轉換頻道,變得和風細雨,柔情似水,好似一個涉世之初的靦腆少女,甚至羞答答的。

胖老太除了喜歡對雞毛蒜皮之類的小事窮追不舍,不遺餘力地打破沙鍋問到底外,還有一股愛管人的癮。也許她是大酋長家管家的緣故,總喜歡對人發號施令,就連我這個與她語言不通的外國人也不放過。不過算她不走運,碰上了對手,恰恰我是個最討厭受人管製的人,弄得她常在我麵前碰一鼻子灰。我一著急就用中國話對她說:“走開!”結果她也學會了,動不動也衝我說“走開!”,好在我聽她說中國話還覺得挺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