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離婁章句下(2)(1 / 3)

戰國時代,人才流動比較自由,國君選用官吏,除重用親族內的人外,也用一般的士人。像孟子這樣傑出的思想家、政治家,可以到各國遊說。當時的大國,如齊國,就養了許多各類人才。各國有權有勢的人物,也都養了許多食客。即使這樣,孟子也慨歎有些接近國君的寵臣,出於個人的私利,不向國君說實話,埋沒了許多人才。

有德有才的在職官吏得不到提拔,也是由於在上者的不說實話。此前,孔子為此就曾經批評了臧文仲。孔子說:“臧文仲其竊位者與?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也。”(《論語·衛靈公》第十四章)臧文仲在魯莊公、閔公、僖公、文公四朝任大司寇(管司法)兼司空。柳下惠任士師,是管刑獄的小官,正是臧文仲的下屬。柳下惠之賢,當時是很有名的,可是一直沒有得到臧文仲的提拔,這是臧文仲的失職,所以孔子說他“竊位”。《晏子春秋·諫下》說:“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

無論古今中外,“用人”始終是一國政治好壞的關鍵問題。

本章講起來有些牽強,朱熹認為文字有脫落。

原文

徐子曰:“仲尼亟稱於水,曰:‘水哉!水哉!’何取於水也?”

孟子曰:“源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有本者如是,是之取爾。苟為無本,七八月之間雨集,溝澮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故聲聞過情,君子恥之。”

譯文

徐子說:“孔子多次稱讚水,說‘水呀!水呀!’他是稱讚水的哪一點呢?”

孟子說:“從地下流出的有本有源的泉水滾滾地往外流,晝夜不停,把窪處都注滿,又繼續向前奔流,一直流到海洋去。有本有源的水,就像這樣,孔子就取它的這一點罷了。假如水沒有本源,一到七八月間,雨下個不停,大小溝渠都滿了;但是雨一停,很快就幹涸了,用不了多少時間。所以名聲超過實際情況,君子引以為恥。”

解讀

《論語》中有三處提到水。《子罕》第十七章:“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這句話似乎在稱讚水的不舍晝夜,一去不複返的精神。由此自然聯想到時光一去不複返,一個人應當像水那樣自強不息。

而孟子對孔子稱讚水作了自己的解釋:“源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放乎四海。”結論是:“有本者如是,是之取爾。”孟子認為孔子是稱讚河水的有本,所以能夠永遠不停地流,直通大海。他通過與雨水的對比,叫人要做河水,不要做雨水。雨水來得快,可以立即使溝滿壕平,但因為雨水無源,幹得也快。在人事上,有的也如河水、雨水。有的所謂學者、文人、藝人一夜成名,但卻是“忽悠”起來的,這樣“忽悠”起來的名聲,不能持久。一個正人君子,應當以這種“忽悠”起來的名聲為可恥。

原文

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

譯文

孟子說:“人類和禽獸不同的地方隻有那麼一點點,一般人舍棄了它,君子保留了它。舜懂得事物的道理,了解人類的常情,於是,順人性之自然,走仁義之路,他不是有所為地去勉強推行仁義啊!”

解讀

孟子認為,人和禽獸的差別,就在於人性善,有良知,有仁義之心。因為人有良知,所以知是非,明善惡,要為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這人與禽獸之辨是做人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一個人如果利欲熏心,良知泯滅,他在外表上雖然是個人,但其價值卻與禽獸無異。

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所以他的言行都是從他的本心自然流出,都是合理的。他不是有所為地去行仁義,而是天性使他自然如此的。

《盡心章句》對此道理作了更詳細的闡述。

原文

孟子曰:“禹惡旨酒而好善言。湯執中,立賢無方。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武王不泄邇,不忘遠。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

譯文

孟子說:“夏禹王討厭美酒,卻喜歡有利於自己改過向善的好話。商湯王為人處事不偏不倚,在選拔賢才上卻不拘泥於常規。周文王看待百姓像對待傷員,隻有好好護理,不加侵擾,追求真理又似乎未曾見到一樣,不自滿,繼續不斷地努力追求。武王不輕慢朝中的近臣,也不遺忘散在四方的遠臣。周公隨時想到夏、商、周三代創業之王,來繼續完成禹、湯、文王、武王的事業。如果有不合‘三王’‘四事’之處,就仰頭思考,夜以繼日;一旦僥幸想通了,就坐著等待天明,天明立即去辦。”

解讀

此章孟子盛讚創業的四王和守成的周公,認為他們都是不世出的聖人,從而寄托了自己對明君賢臣的理想,同時也給當世的君臣樹立了學習的榜樣。特別是周公,他那種為了使政治符合“三王”“四事”而“夜以繼日”、“坐以待旦”的勤政精神,可以為萬世師表。

孔子也以周公作為自己的榜樣。當他年紀衰老、自己的政治理想難以實現時,曾慨歎:“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複夢見周公!”(《論語·述而》第五章)

原文

孟子曰:“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禱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譯文

孟子說:“為英明天子采詩的采詩官沒有了,《詩》也就沒有了;《詩》沒有了,孔子就編寫了《春秋》。晉國的《乘》,楚國的《禱杌》,魯國的《春秋》,名稱不同,但一樣的都是史書。所記載的事情,不過是齊桓公、晉文公之類的曆史大事,其文字隻是記史實的曆史文字,不寓褒貶。孔子寫的《春秋》就與那些國史不同。孔子說:‘《詩》三百篇中所蘊涵的褒善貶惡的大義,我在寫《春秋》時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