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公孫醜章句上(2)(2 / 3)

孟子說:“暫且不談這個問題。”

公孫醜又問:“伯夷和伊尹這兩個人怎麼樣?”

孟子說:“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不是他理想的君主他不去服事,不是他理想的百姓不去使喚,國家政治上軌道就出來做官,國家政治混亂就退而隱居,伯夷是這種人。什麼樣國君都可以服事,什麼樣百姓都可以使喚,國家政治上軌道出來做官,國家政治混亂也出來做官,伊尹是這種人。應該做官就做官,應該辭職就辭職,應該繼續幹就繼續幹,應該馬上走就馬上走,孔子是這種人。他們都是古代聖賢,我還沒能做到他們那樣。若問我的心願,我要學習孔子。”

公孫醜問道:“伯夷、伊尹與孔子不都一樣是聖賢嗎?”

孟子說:“不!自有生民以來,沒有人能比得上孔子的。”

公孫醜問道:“既然如此,那麼他們沒有相同之處嗎?”

孟子說:“有。如果得著縱橫各一百裏的土地,而以他們為君王,他們都能使諸侯來朝覲,統一天下。如果幹一件不正義的事情,殺一個無辜的人而能得到天下,他們也都不會幹。這就是他們相同的地方。”

公孫醜又問:“請問他們不同之處在哪裏?”

孟子說:“宰我、子貢、有若三人,他們的智慧足以了解聖人。他們即使有缺點,也不致偏袒他們所敬愛的人——孔子。且讓我們看看他們三人是怎樣稱讚孔子的。宰我說:‘依我看,我的老師比堯、舜強多了。’子貢說:‘考察一國的禮製,就能了解它的政治情況;聽聽一國的音樂,就能了解它的道德水平。即使從百代以後去評價百代以來的君王,任何一個君王都不能違離孔子之道。自有生民以來,沒有人能和老師相比。’有若說:‘難道僅僅是人有高下的區別嗎?麒麟和走獸,鳳凰和飛禽,泰山和土丘,河海和水溝,都是同類;聖人和百姓,也是同類,但卻遠遠地超出了那一類,大大超出了他那一群。自有生民以來,沒有比孔子更偉大的。’”

解讀

“知言”不是目的,知言是為了知人。朱熹說:“即其言之病,而知其心之失。”孟子平時所接觸的,主要是社會上層人士,所以他的“知言”,主要是知諸侯、卿大夫之言。他們的言語之失,表明其心之不正,這必然要影響到政治。政治上的措施失當,國家將要受損,百姓就要遭殃。孟子的“知言”,不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是為了國家和百姓。所以他說:“聖人複起,必從吾言矣。”

接著,孟子就由言語、德行談到聖人孔子。由此我們可以知道,孔子逝世後也不過一百五十年,以其言語、德行、事功把堯、舜之道繼承發展,傳於後世,被人們推崇並奉為聖人。有子說的好:“出於其類,拔乎其萃,自有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也。”

在本章中,孟子由不動心談到知言、養浩然之氣,以及對孔子的稱讚。隻有“心通乎道的人,才能發此宏論”。宋程頤對此章的評語是:“孟子此章,擴前聖所未發,學者所宜潛心而玩索也。”(《孟子章句集注》)

原文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裏,文王以百裏。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詩》雲:‘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譯文

孟子說:“憑著武力又假借仁義之名為立國方針的,可以稱霸,稱霸一定要憑借國力的強大;依靠道德來實行仁義為立國方針的,可以使天下歸服,這樣做開始不需要國家有多麼大——商湯王憑著縱橫七十裏,周文王憑著縱橫百裏,就使天下歸服了。憑武力使人服從的,並不是從心裏歸服你,隻是因為他的力量不大才服了你;憑德行使人服從的,是從心裏誠心歸服你,就像七十多位弟子歸服孔子一樣。《詩經》上說:‘從東到西,從南到北,無不心悅誠服。’正是這個意思。”

解讀

戰國時代各國都想以力稱霸,而不采用孟子的以仁義立國的學說。孟子在這裏就把以力稱霸和以德服人的兩種為政之道作了比較。以力稱霸者有時還披著仁義的外衣,其目的就是叫人服他,而老百姓也不敢不服。而以德服人的,本無意於叫人服從自己,隻想行仁義,使人民擺脫苦難,但老百姓卻從心裏歸服。以力服人,必須有強大的國力做後盾;而以德服人,開始並不需要有強大的國力,由於老百姓都來歸服,所以國力自然會強大起來。商湯王開始不過有縱橫七十裏的土地,周文王開始不過有縱橫一百裏的土地,但後來都統一了全國,開創了一個新的朝代。

宋朝的鄒浩說:“從古以來,論王霸者多矣,未有若此章之深切而著明也。”(《孟子章句集注》)

原文

孟子曰:“仁則榮,不仁則辱;今惡辱而居不仁,是猶惡濕而居下也。如惡之,莫如貴德而尊士,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國家閑暇,及是時,明其政刑,雖大國,必畏之矣。《詩》雲:‘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今國家閑暇,及是時,般樂怠敖,是自求禍也。禍福無不自己求之者。《詩》雲:‘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