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陳琳長舒了一口氣，捋了捋頭發，離開終端。工作的時間太長，眼睛酸脹，頭也開始有些微微發痛。她順手拿起一杯咖啡，隨即發現咖啡已經冰涼了，裏麵淨是浮渣。她厭惡地倒掉，又重新泡上一杯。她需要休息一會兒。
陳琳已經更加清楚地認識到阻止程序到底有多大本事。她的編程技術還不賴，可比起製造阻止程序的人來，要差得遠了。她敢肯定是陳北林幹的，因為程序裏到處有他的痕跡，就像“末日病毒”一樣。
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陳北林被捕的跡象。她檢查了登錄記錄，發現警報響過之後，他就從林家裏跑了。那是幾小時前的事，目前還沒有新的報告。不錯，他是個極聰明的孩子，知道警察在追捕他。他可能早就計劃到這一點，跑到別的地方去了。陳琳很煩，可又無計可施。很明顯他隱蔽得很好，隻能等他現身或出現新的線索。不過他遲早會露出破綻，到時她一定會抓住他。
陳琳佇立在窗口，望著外麵蒼茫的大地。過了一會兒，她才發現夜幕已經降臨。雖然附近有些燈光，但河麵上卻依然漆黑一片。燈已經為救援人員臨時支起來了，但整個城市仍然一片死寂。她意識到已有幾小時沒有最新的情況了。一個同事正在鍵盤上操作，陳琳就便向她打聽。
“糟透了。”同事回答說，“救援隊已經救出了幾千人，其中大部分人都驚魂未定，現在已把他們安頓到有吃有住的地方了。這真是一場大災難，死了幾千人。要是你湊近點兒，能看見有些地方火勢依然凶猛。就算他們能除掉病毒，恢複網絡，這個城市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了。還有那些可憐的人……他們的全部生活記錄都被刪除了，信用記錄、個人信息還有他們的家都沒了，要好多年才能恢複。你的罪犯毀了數以萬計人的生活。”
“我們會抓到他的，”陳琳堅定地說，“他不會永遠逍遙法外的，我要讓他終生待在監獄。要是我有權的話，對他的懲罰還不止於此。”她太累了，除了堅定的決心外，她的內心容不下別的東西，但是憎恨陳北林幾乎已經成了她的本能。她啜了一口咖啡，“占了你不少時間，以後再談。”
陳琳回到窗戶邊。同事說的是對的。河對岸正在燃燒的房子依稀可見，有的人已奄奄一息，有的人正在接受救援隊的救助。陳琳回到終端。要是她找不出阻止末日病毒的辦法，這副慘狀會一遍遍地重演。而且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沒有救援隊，它們的處境將會更悲慘。要是病毒逃出去的話，一切的一切都會癱瘓。
陳琳不打算立刻開始工作，她的精力尚不能集中。她在想吉紅婭。她對這個可憐的孩子有一種歉疚的負罪感。小姑娘曾請求她的幫助，可陳琳卻讓她失望了。說真的，這不是她的錯，是羅子嶽下令逮捕並審訊吉紅婭的，可這一想法並不能安慰陳琳。她真想做些什麼來幫幫這個小姑娘。從法律的角度上說，她是個賊，可是在底層社會裏她不做賊又靠什麼才能長這麼大呢？要是出生在一個良好的家庭裏，吉紅婭肯定是個可造之才。可問題在於，她根本沒有這種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