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街燈依舊陪著房間百無聊賴的人亮著。夏季,院子裏的蟲鳴擾亂人心,空調業無法平定的躁動。樓下緊閉的紅棕色大門,不可逾越的禁錮。
“陳書旻,”半夜三更的一個十七歲的小混混在陳書旻家樓下大叫著。一頭黃發被抓得蓬起來,耳朵已再打不下多餘的孔了,穿的很潮,可是在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不過是幾十塊錢的地攤貨。那條破破爛爛的牛仔褲,也已經被洗的有些褪色了。
陳書旻在房間聽到有人叫自己,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低頭看著大喊自己名字的人。他俯視著他,從眼中透露出桀驁不馴的神情,那眼睛,仿佛是造物主對他的偏愛。他打開了窗戶,毫不猶豫的從自己二樓的房間跳了下去。還好底下是草地,足夠柔軟的不讓他受傷。隻是可憐了腳底下倒下的青草。
“哈哈,又給你老娘鎖起來拉?話說不就是打了場架嗎,至於嗎。”李偉把手搭上了書旻的肩,邊走邊笑著說。書旻沒有理會身旁的人,低頭看著漆黑的地,心不在焉的想著別的事。夜裏琥珀色的眼眸看起來那麼無神。
兩人勾肩搭背走在路上,如果不是這樣,沒人會以為他們是朋友。書旻直是簡簡單單的寸頭,沒有什麼發型可言,耳朵上也沒有多餘的東西。身著白T恤,黑色的褲子,是不起眼的路人打扮但讓人側目的是他那清秀的臉龐。
走在寂寥的大街上,霓虹燈照的晃眼,眯成一條線,有些不開心。
“去哪?”淡淡的詢問的語氣告訴李偉,他現在並不開心。如果可以李偉也想做些什麼,隻是無能為力。
“嘿嘿”李偉對書旻猥瑣的笑了笑,“你懂得。”李偉說的什麼書旻當然懂,從小到大的玩伴,他的家事不說了如指掌,也是略知一二。笑的猥瑣,可是,那眼睛底下掩埋的是尷尬,是辛酸。
“你怎麼能把自己過的這樣?”書旻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他不懂,一個人有手有腳怎麼會過的這樣。
“草,我要是像你一樣判給了自己的媽媽,我會是這德行!?那個死酒鬼從來沒有管過我的死活,你以為離婚後賠償的那點錢夠他揮霍嗎?我告訴你,他現在正躺在床上,等著我去養他!你說我怎麼養?沒學曆,沒十八歲,我去哪找個正經工作?還有,你再看看我這皮囊,起碼要長的合富婆口味吧,充其量就幾個妹子瞎了眼,可是她們有錢嗎?”說完李偉靜下來了,靠在牆上,掩麵歎息。他不懂,他不會懂自己那內心的軟弱,不想被人知道,自己需要一個可笑的烏龜殼來保護自己。他不像他,有一個有錢的媽媽,給盡他所想要的,他隻有一個人渣老爸,開心的時候和他說幾句話,不開心的時候喝點酒發發酒瘋,拿他消消氣。他不懂他,他的生活,他的無可奈何。
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多,那個有說有笑的他,心裏悲傷難過卻從不表現出來。他這一次竟然說了這麼多,也許真是生活逼得他這樣的吧。,愣了愣,然後思緒在腦海中亂竄。“走吧,錢這種東西你別擔心了,有什麼不愉快都忘了吧”他不希望李偉把自己過的這麼糟糕,不希望他糜爛,那可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啊。
***
“魏叔叔好”書旻對著那個叫魏叔叔的人微笑又低了低頭,表示問好。魏國一一張國字臉,中年男人發福的身材,看的出來,這個小賭場倒是給他賺了不少錢。
說是小賭場,其實也不小,偌大的賭場擠滿了人,煙霧從口腔鼻腔冒出,氤成一灘光圈,被昏暗的燈光照的迷離。刺鼻難聞的氣味也隨煙彌漫在各個角落,那都是各色人身上散發出的銅臭味。
“喲,小旻來啦,事先都不說聲,給你留個好位置,來來來,試試手氣,輸了算我的”這是一個小賭場的老板,和書旻的關係好不到哪裏去,隻是因為書旻爸爸曾經拉過這賭場一把,不然,這個小賭場,現在就不在這裏了。魏國拉著書旻挑了個好位置坐了下來,笑嗬嗬的阿諛奉承著。
“魏叔叔客氣了,就是來玩玩。”書旻乖巧的笑了笑。
“哎!跟你魏叔叔我客氣什麼,該贏的贏!”
“謝謝魏叔叔。”書旻笑得更加乖巧了。
魏國一把開莊的人叫走了,在角落裏吩咐開莊的人別讓書旻輸錢了。開莊的很識相,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出來時兩人口袋滿滿的,李偉卻顯的有些不開心,還是假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調侃書旻道。“你行啊,可真有本事。”
“嗬,本事,那都是我爸的本事“書旻自嘲一聲。想來就可笑,已經不是他的爸爸了,卻還處處依靠著他,真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