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而你對麵的人是不是鄧楠?這個你該如何解釋?”沈政平質問道。
那海濤笑了,他搖了搖頭。“書記,我無法確定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自己,而且也不可能確定另一個人是鄧楠。我倒想問問,你們是如何確定照片中這兩個人身份的?”他再次反問。
“這……”沈政平愣住了。他意識到自己在審訊中犯了錯誤,不僅過早地使用了關鍵證據,而且這個關鍵證據還缺乏相應的科學驗證。是啊,僅憑外貌相似,又怎能從法律上確定照片中的人員身份呢。“那海濤,你這是在強詞奪理!”沈政平敗象已露。
“嗬嗬……”那海濤仰起頭,笑了起來,“同時我還想問你,你們的這個證據是什麼來源?這個來源是不是合法?如果來源不明,那就是程序上的不合法,就根本無法作為證據使用。”他語氣不重,但擲地有聲。
沈政平憋紅了臉。他自然不能說出這些照片,竟然是從署名沙偉的犯罪嫌疑人那裏寄來的。
齊歡在市局門前哭得歇斯底裏,任憑民警怎麼勸阻,也非要見上那海濤一麵。她反複重申著那海濤是被冤枉的,自己有充分的證據。經過的路人紛紛圍觀,不一會兒市局門前便被圍得水泄不通。
齊孝石聽聞此事趕了過來。他撥開人群,一把拽住了齊歡。“歡歡,你聽我說,聽我說!”齊孝石用力晃動著齊歡,讓她清醒。齊歡卻一把推開齊孝石,繼續要闖進市局。
齊孝石急了,再次拽過齊歡。“現在不是你鬧炸的時候,這是紀委辦案,你撒什麼癔症!”齊孝石語氣發狠,他第一次對女兒這樣說話。
“爸爸,您是在說我嗎?”齊歡淚流滿麵,看著齊孝石的眼睛問,“我這不是鬧,我這是為海濤伸冤。他是冤枉的,難道您不相信這點嗎?這麼多年了,我讓您管過我什麼,我求過您什麼?現在,我就求求您,爸,您幫我跟他們說說,讓我見見海濤,我有話要對他說,求您了,爸。”齊歡悲痛至極,渾身顫抖。
“歡歡,你不懂,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兒,這是法律,需要的不是辯解,不是喊冤,而是證據。那海濤是我徒弟,他現在這樣,我心裏也憋屈,也難受。但法律就是這樣,不能越雷池半步,誰要是犯了事兒,就是說出大天去,也沒有退身步兒。歡歡,聽話,你先回家。”他苦口相勸。
齊歡突然停住了哭泣,她睜大著眼睛呆呆地看著齊孝石。“爸,我想聽你說句真話,就一句。你到底相不相信海濤是被冤枉的?”齊歡質問道。
“我……”齊孝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你就是不信了?”齊歡反問,“好,你不相信,我就不再跟你說,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去證明那海濤的清白。”齊歡說著就轉過身,跑出圍觀的人群。
“歡歡,歡歡……”齊孝石剛想去追趕,沒跑出幾步,就覺得胸口發悶,眼前發黑,一下摔倒在地上。齊歡大驚,跑了回來。
“爸,爸……你怎麼了?怎麼了?”齊歡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齊孝石捂住胸口,氣喘籲籲,斷斷續續地說:“歡歡啊,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我的心啊……”他的眼淚也流淌下來,“你在這裹亂,隻會讓這件事出更多的岔子,不但幫不了那海濤,還會害了他。我跟你說過,不想讓你再走你媽的老路。這搞預審的人啊,一張嘴就瞎話溜舌,看似精明,但隻要一玩不好,就沒準得把自己折進去。這他媽是個要命的活兒啊,你但凡有個其他的選擇,也別再陪著那海濤走這一輩子的險路。千頃地一根苗兒,你是你媽的命根子啊……”齊孝石說完劇烈地咳嗽起來,齊歡心疼地抱住父親,哭得像個淚人。
78.師徒對決
紀委辦公室裏,齊孝石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哎,老齊,你少抽幾根,注意你的身體。”沈政平關切地說。
“操,身體……”齊孝石苦笑,“現在人的魂兒都沒了,還要這個臭皮囊有個屁用!”他沒好氣兒地說,“有話直說,今兒個叫我來是為了什麼?你這是唱的哪出兒?”
“今天叫你來……”沈政平停頓了一下,“還是因為那海濤的事情。”
“那海濤的事兒?”齊孝石皺眉,“怎麼了?那點兒彎彎繞還沒整明白?”
“哎……”沈政平一聲歎息,“他交代問題的態度很不好,不但負隅頑抗,還顛倒黑白,說是紀委在違法辦案。你說這人,哎……”沈政平一籌莫展,“而且有個情況我也想告訴你,我們除了接到你和小呂的舉報外,還接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舉報……”他停頓了一下。
“另外的人?”齊孝石抬起頭,看著沈政平,“是誰?”
“是沙偉。”沈政平回答,“我們還掌握了一些其他的證據,可以證明那海濤涉嫌收受化名為沙偉的犯罪嫌疑人的賄賂,以幫助其逃脫法律的製裁。”
“沙偉?”齊孝石驚訝,“操!這王八蛋的舉報你也相信?”
“我也不想相信,但是……卻不由得我們不去相信。”沈政平看著齊孝石的眼睛說,“現在的情況是,不但小呂獲得的那些照片是署名為沙偉的人寄來的,而且就在幾天前,沙偉還親自給紀委打了電話,舉報了那海濤的受賄行為。他使用的是市局附近的一處公用電話,在電話中,他提供了給那海濤彙款的銀行賬號。經過我們調查,那個銀行賬號正是一個叫作宋濤的個人賬戶。這與我們從那海濤公寓搜出的銀行卡賬戶內的信息相符。老齊,宋濤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這是沙偉的另一個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