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用不著你感謝。什麼為他做的啊,我是為我自己做的。”齊孝石不再隱瞞,“我幹了一輩子預審了,幹預審的就有這個毛病,打破沙鍋問到底,看到不對的情況就得查出真相。龔培德無論是不是你師傅,我也要查,跟你沒一毛錢關係,感謝我個屁。”齊孝石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接話茬兒了,咱們事先說好了,你查歸查,但一切都得和我商量,不能單獨做主。同時,我讓你配合我並不代表我和你恢複了師徒關係,你也別叫我師傅,就叫我老齊,行不行?”齊孝石強調,“要是行咱就繼續,要不行就拉倒,咱還是各幹各的,誰也別幹預誰。”
那海濤看著齊孝石,知道他對自己的能力還不完全信任,但思來想去兩害相權取其輕,也隻得如此,“行,老齊。”
“好,那現在有個急活兒,你得馬上辦一下。”齊孝石說。
“您說。”那海濤說。
“說實話,今天我去郊野公園,就是為了獲取一個叫世紀創新谘詢有限公司的情況,結果叫一幫人給打了。別看我現在這副德行,但我已經獲取了一些線索。”齊孝石雖然渾身上下纏著繃帶,但一說起案子就頓時來了精神,“首先,這個世紀創新公司是由別人代辦的,辦公地址是虛假的,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叫宋濤,但我懷疑這個身份也是假的。這個公司開業後沒有任何經營,就往龔培德賬戶裏打過一個五十萬,我覺得這後麵有事兒,得沿著這條線兒往回倒。其次,代辦公司的經辦人叫鄧楠,我給了他幾千塊錢的好處,本想從他嘴裏套出點兒有價值的線索,結果沒想到被他引來的一幫孫子給打了,我想他肯定知道一些內情,但迫於壓力不敢去講。還有,打我的這幫人我沒看到長相,他們用個破口袋把我腦袋罩住了,但就在我挨打的周圍,應該有個治安攝像頭,你一會兒馬上聯係派出所調取一下那個攝像頭裏的錄像,然後做一下前後幾個地點的比對,沒準就能查出這幫人的身份。”齊孝石一口氣說完,病容全無。
那海濤點頭,都記在了心裏:“師傅,按你這麼分析,龔培德是被人陷害的?”
“叫老齊,老齊!”齊孝石再次重複著。
“行,老齊。”那海濤點頭。
“是不是陷害,我不好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在龔培德主審那個稅案的前後,用世紀創新公司這個殼兒給他打了五十萬,即使這筆錢與那個稅案沒有直接關係,也或多或少有著某方麵的聯係。還記得稅案的主犯舉報他刑訊逼供嗎?”齊孝石問,“但為什麼他去世後就不再舉報了?那個主犯現在去哪了?是不是見好就收啊?”齊孝石一連幾個疑問,“我前幾天也查過他的去向,人間蒸發了,住處也換了,公司也搬了,人去樓空。怎麼回事?這正常嗎?咱們得琢磨琢磨,這五十萬到底是好處,還是要挾。”
齊孝石的一番話,說得那海濤渾身發冷,讓他不禁想起沙偉的失蹤。
“這些事情都不正常,不正常的事兒就有不正常的道兒。我跟龔培德認識三十年了,甭管關係遠近,不把這事兒查清楚了,就沒法給他一個交代,我也就沒法安心退休。”齊孝石說。
那海濤聽到這裏,心裏激動起來,他拉開凳子,撲通一下就給齊孝石跪下了,“師傅,不,老齊,謝謝您為龔師傅做的一切。我錯了……錯了……”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齊孝石最煩的就是軟蛋,一看那海濤跪下了,反而氣不打一處來。“起來,你給我起來!認他媽什麼慫啊。”齊孝石說,“我最煩的就是腿肚子軟的,娘們唧唧的,爛泥扶不上牆。你給我起來,裹他媽什麼亂啊。”
那海濤站起來,“老齊,龔師傅能有您這樣的朋友,這輩子也算沒白活。”
“我跟他……不算是朋友……”齊孝石梗著脖子搖頭,“但就算是同事、同行,哪怕就是個普通老百姓,出了事兒不明不白的,我也得管。咱是幹什麼的?預審!不把人問出個底兒掉還叫什麼預審。你要是能做,就先找到那個代辦公司的鄧楠。別忘了,把我的錢給要回來。姥姥的,賠了錢還挨了揍,真他媽氣人……”齊孝石氣不打一處來。
這時,齊歡和護士一起走了進來。
“你們和好了?”齊歡笑著問。
那海濤回頭看著齊歡,表情複雜。
“爸,我媽和張叔叔說了,過幾天來看你。”齊歡說。
齊孝石一聽這話,表情立馬就茫然了,“別來,千萬別來,我這個德行怎麼見人啊?”
“15床,一會兒要給你做個全麵體檢,你先準備一下。”護士說。
“體檢?公費還是自費啊?”齊孝石皺著眉頭問。
32.守株待兔
派出所的民警在那海濤的協助下,迅速調取了康壽公園外的監控錄像,根據錄像顯示,在現場有兩名嫌疑人毆打了齊孝石,另外還有一個人一直在旁邊觀望。那海濤知道,那個人應該就是齊孝石說的鄧楠。那海濤又順藤摸瓜,調取了公園外的幾處監控錄像,經過時間和路線軌跡的比對,鎖定了犯罪嫌疑人駕駛的牌照為“BLS6806”,經過交管係統的行車軌跡查詢,當晚就在B市城東的新華家園小區找到了涉案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