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別推,別推!”觀眾不滿地嚷嚷。
小白咧開歉意的笑容,推開前方兩名擋住視線的男子,探頭望去,笑容倏然消失了。
果然!是袁芳和袁成一家子!
袁平一向樂於助人,在鄰裏是有名的好人,怎地偷東西呢,還被人看見?
看一眼早泣不成聲的袁氏,以及瑟瑟發抖的袁氏姐弟,小白的心沉了,照事態發展,他們豈不是要“淪為隸臣妾”。
“那,那正是我,我的錢袋。”從人群中擠出一位大汗淋漓的中年男子,淡青色襦衣沾滿朱漆,連頭發和臉也不能幸免,五顏六色,相當精彩。
“那正是漆工楊禾。”有人說道,卻見漆工楊禾接過錢袋順手一翻。赫然,以紅漆寫的“楊禾”二字展現出來。
一片驚呼聲後,事態似乎朝著更明朗的方向發展了。
“袁平一家罪責難逃了。”有人感歎。
“是呀,隻能去大獄了!”有人附和。
“怎麼可能,袁平素來是好人,怎地……”有人懷疑。
“好呀,屠戶鄒丁舉報有功。”這時,有人大聲稱讚。
不一會兒,觀眾響起一片讚揚聲……
年老的徐公卻喟歎:“想不到屠戶鄒丁做了好事。”
“徐公,此話怎講?”當眾人皆傾向鄒丁時,徐公卻感到意外。小白不免疑惑了,趁機問,想從老者口中聽到更多關於鄒丁的情況。
徐公再次捋胡子道:“屠戶鄒丁平時待人粗魯,熱衷鬥雞酗酒,曾賣妻兒還巨款。惡事做多了,今天卻敢大膽舉報惡徒。難得,難得!”
“鬥雞呀!”此種在古裝戲見多的玩意,在這裏是廣泛流行於各市的娛樂活動,有些玩家甚至為贏得勝利為雞配上金屬雞爪,增強雞的戰鬥力。
“哼!”小白不屑地努努嘴,雖然鄒丁“大膽舉報惡徒”卻無恥地賣妻鬻子,這是他最鄙視的!
不過,袁氏一家就這樣沒了嗎?雖說袁芳天天纏著自己,袁成常笑話他的字醜,可他不希望他們美好的將來沒了,再說他們還是孩子,不是麼?
“不對!”楊禾大呼,臉色蒼白地說:“錢袋的錢應為黃金二鎰和布幣二十化,為何……為何隻剩下五化布幣啊?”粗糙的雙手狠狠地掐著錢袋口,仿佛狠狠掐住偷盜者粗梗的脖子。
眾人的眼光全聚焦在楊禾身上。曹市掾也伸過頭來,挑高雙眉問:“楊禾,你確定原來錢袋裏麵是黃金二鎰和布幣二十化?”
楊禾再三點頭,無比憤怒地說:“一個月前,百雁樓交予我一批木案、木箱,著我為其髹漆。昨天午後,我從百雁樓交貨回來,款項共計黃金二鎰,錢袋內已有布幣二十化。”
眾人驚歎:“原來是百雁樓的貨款啊!”
“不料……今天二更左右有人偷偷闖入我家,趁我全家熟睡之時偷去錢袋,還打翻我剩餘的朱漆,待我聽到聲響追出來,隻見一黑影翻牆而過,哪還見錢袋的蹤影啊!”說起事情經過,楊禾氣得捶胸頓足。
“曹市掾,請務必為我追回財物,嚴懲惡徒啊!”楊禾跪拜在地上,抱著曹市掾的粗腿懇求道。
“該死的袁平!”曹市掾怒喝一聲,惱羞成怒地一把攫過錢袋,順便掙脫楊禾的纏繞,卻因用力過猛,向後踉蹌兩步,左後跟一個踩空,矮胖身子幾乎摔倒。
幸虧他多年前習過的幾下武藝,抓著錢袋的手本能向後一掃,穩住向後跌倒的態勢。而錢袋掃過身後的觀眾,激起一串驚恐聲,差點打中驚恐聲的終點。在千鈞一刻之際,處於驚恐聲中間的小白堪堪縮過脖子半寸,而錢袋就那樣明目張膽地從他臉畔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