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江濤力貫掌尖,臂如鋒鏑,全力而發,再也不是虛招了。掌風過處,砰然一響,正中屠開方左後肩。直把個赫赫一世的“笑麵無常”,劈飛四文開外。
屠開方硬挨了一掌,肩骨碎裂,摔落地上;兀自拿樁不穩,踉蹌又退出十餘步,才發出第一聲呻吟。如今,“笑麵無常”再也笑不出來了。咬牙切齒,滿臉都是痛苦、驚駭、忿怒、怨毒的複雜表情。
江濤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麵色平靜如故,毫無傲矜之色,緩緩說道:“假如你還不認輸,可以調息一會,咱們重新再來…-”
屠開方恨恨道:“小輩弄奸使詐,僥幸得逞,何足誇耀?”
江濤笑道:“不錯,我承認這句話。但以你天南三鬼名聲,尚且在酒中下毒;我隻運用了誘敵之計,又算得了什麼?”
屠開方羞憤難抑,卻又無辭可辯;氣得一頓足,調頭如飛而去。江濤並不追趕,整了整衣衫,轉身仍回村中,準備接應雷神董千裏。詎料返回村口,卻聽不到一絲搏鬥的聲息。整個回回村一片寧靜,隻有偶爾一兩聲雞啼,使人知道時間已過子夜了。
江濤暗吃一驚,忖道:“莫非董老前輩已經……”他深悉雷神董千裏脾氣,假如順利解決了“九指無常”甘平和五槐莊主陳鵬,一定會隨後追出村外找尋自己。如今一路未見雷神人影,村中又不聞搏鬥聲音,會不會是天心教主真的率領增援高手趕到了?一急之下,立刻加快腳步,迅如風馳電奔,急急向“宏興棧”奔去。
及待奔抵店門口,目光所及,竟使江濤愣住了。客店門前,寂無人跡,地上也看不見一具屍體。“九指無常”甘平和五槐莊主陳鵬都已不知去向;店門敞開著,廳中一盞孤燈,伴著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是店主馬回回,正縮在屋角發抖;另一個,以肘支頤,默不作聲呆坐在一張方桌前,兩眼直勾勾望著桌上油燈發愣,正是雷神董千裏。
江濤疾步奔入客店,先打量董千裏身上衣衫完整如故,毫無苦戰或負傷的痕跡。
董千裏聽見腳步聲,緩緩從燈蕊上收回目光,轉向江濤淡淡一笑,道:“回來了?”
江濤點頭道:“是的,晚輩回來了。”
董千裏仍是懶洋洋地,又道:“人沒有追上?”
江濤道:“追上了,可是他不肯吐露姓名,隻勸晚輩不必再去紅石堡。又說天心教主正親率高手趕來應援,要咱們趁早離開…-”
董千裏木然頷首道:“難為他一片苦心。可惜這話說得太晚,也說得太早了些。”
江濤目睹雷神怪異的神情,耳聞矛盾的語句,不由心生寒意。詫問道:“老前輩,您是”董千裏不待他說下去,逕自搶著又道:“先坐下來,折騰半夜,該吃點東西了…——喂!店東,別呆在那兒,去看看有什麼可吃的沒有?把那些沒下過毒的酒,開上整壇來,咱們要痛痛快快喝幾壺再睡。”
馬回回顫聲答應著,不多一會,果然搬來菜肴和一整壇還沒開過封泥的烈酒。
董千裏抱起酒缸,展掌如刀,連封泥帶缸頸一並削去;舉缸就口,“咕嚕咕嚕”猛喝了半缸多;然後橫袖一抹嘴唇,把酒缸向江濤一塞,大笑道:“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來!娃兒,放量喝吧!醉死了反無煩惱。”
江濤捧著酒缸,心裏卻駭詫不已,忍不住又試探著問道:“老前輩,這兒……發生過什麼事嗎…——,”
董千裏揮手大笑道:“沒事!什麼事也沒有。九指無常幺幺小醜,手下敗將!那姓陳的更不值一提,吃老夫一頓霹靂神拳,還有不望風而逃的道理嗎?喝!喝酒,喝酒!”
江濤越看越覺得不對,卻又不便再問;隻得淺淺傾出一杯酒,仍將酒缸遞還雷神。董千裏捧缸牛飲,淋漓滿身。頃刻間,一缸酒喝了個涓滴無存,又喝令馬回回再取來一大缸,猛喝不停。
江濤勸道:“老前輩,有話別悶在心裏,說出來也叫晚輩聽聽好嗎?
董千裏大聲道:“有什麼可說的?”
江濤道:“老前輩何不談談力敗甘平和陳鵬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