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兒媚,柔水迂回,清波斑斕映月彎,扁舟輕船。
過客歸人往來忙,不似蘇杭,勝蘇杭。
清波河是聯結中都與西京的水路,開鑿了已有百餘年。西京城氣候溫和,景色華美,清波河更是映出這華美中的柔順。文人騷客們詩詞歌賦不斷,早已使清波河聞名遐邇。
蘇珂坐在去往中都的船上,吟著過去的詞句,心中感傷,畢竟難舍,或許,十幾年都不會看到西京盛開的蘭花了。蘇珂已經決定,在弄清劉洪的冤情後便去遊曆,哪怕是山村野寨,也有可學之物。滿心的抱負和著河水,緩緩流動。
“這位公子,可是去往中都?”一位白衣秀士打斷了蘇珂的思緒。
蘇珂心想這不傻嗎,這船就是去中都的船啊。
似是看出蘇珂的想法,白衣秀士笑道“即便是到了中都,也未必是盡頭啊,公子現在可否回答我了呢?”
“恕我無禮,”蘇珂聽出他不是俗人,便與之攀談,“在下正是去中都風騎營,不知你要去何處啊?”
“巧了,在下也要去風騎營,同路。”
“好,那我便與兄台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聽說水路過後,還要穿過麒麟口,那裏可是盜賊眾多啊。看兄台文氣十足,怕是不能抵擋啊。”麒麟口是夾在兩座山間的通路,是進入縱馬平原的入口,中都則在縱馬平原的東部。
“公子多慮了,自幼家父便傳授我武學,防身應無恙。倒是公子文弱一些啊。”
“嗬嗬,好,那就有勞兄台庇護了。”蘇珂沒有透漏他的身手,雖無蘇掣般勇猛,但卻得到家中祖傳的蕩水劍法,正適合以巧力取勝。
“應該應該,在下宋祁,不知公子。。。”
“蘇,單字珂。”
約莫三日,第三日黃昏,船停至鴨嘴渡口,二人從船上來到河邊小鎮,一個名為補給驛站實為官家強占的小鎮——青石。
“宋兄台,我們就在此地休息一晚,明天就趕去中都。”蘇珂見天勢已晚,加上旅途疲憊,決定在青石鎮過夜。
青石的街道旁沒有熱鬧的集會,也沒有繁忙的人群,偶爾見到幾個,也是匆匆忙忙地趕路。好容易在盡頭處找到一家客棧,老板如同久旱逢甘雨一樣把兩人接待進去,歡喜的如同迎親。
蘇珂大惑不解,“宋兄,為何這青石鎮的人這般稀少?”
“嗬嗬,公子有所不知,在船上你說這裏盜賊昌盛的確不錯,但最可怕的卻不是盜賊,是這裏的官。因為靠近中都,這裏的官員欺壓百姓,搜刮無度,早已經讓原本因為渡口而繁華的小鎮窮困潦倒。再加上官賊勾結,百姓雪上加霜,有苦難言。”
竟有這種事!蘇珂長期生活在繁華的西京,再加上家中富足,從未感受過什麼叫窮困潦倒,現如今親眼所見,感慨萬分。
入夜,蘇珂二人正與房中熟睡,忽然間街道上火光四起,蘇珂閃到床邊,隻見一隊馬賊耀武揚威地四處擄掠,挨家挨戶地搜查。
“宋兄,我看我們還是連夜趕路為好,此間亂得非常,不宜久留。”蘇珂收拾好行裝,與宋祁翻窗而出,留下幾兩碎銀,趁著夜幕奔向麒麟口。
由於不敢點燃火把,二人走得十分艱難,山口植物繁雜,不時得需要掃開障礙。繞過一個參天古樹後,一個山寨出現在麵前。
“蘇公子,賊窩就快到了,我們。。。”
“該死的官府,在皇都眼皮底下盜賊都如此猖狂,我們先去試探下情況。”
在樹木的遮掩下,可以看見山寨門口把守的哨兵並不多。
“蘇公子有把握衝過去嗎?雖然一隊騎兵去了鎮裏,可未見得留守的人不多啊,否則此處也不會長久被賊人所占。而且此處是山口,他們易受難攻啊。”宋祁打消了硬闖的念頭。
“嗯。。。對了,”蘇珂翻出香囊,“龍檀香燃燒會使人頭暈腦漲,還好父親給了我這香囊。”說完取出一些,在暗處點燃,多虧了你又強調了山口,風會帶著香飄進去,待守門的人倒下,我們潛進去。”
穿梭於林間的風帶著絲絲香氣掠過麒麟口,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寨門的哨兵紛紛倒下。二人衝過去拿起其中兩人的帽子和武器,堂而皇之地進入了山寨。
“宋兄,如果是商人或者平民要通過此處,又當如何呢,如果賊寨封閉住入口,那中都的南口豈不是無人進入?”
“官賊勾結,商人需繳納大量金錢,平民們隻有翻山才能通過了。你看前方,豎著得不正是巡天府的大旗嗎?”
巡天府是把守中都南口的專設衙門,誰想竟和賊人勾結起來。不說當朝天子昏庸,隻能說生在亂世,生不逢時。
有驚無險的通過了山寨,躍馬平原一望無際。月色閃在草間上留出一片片銀白。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天色漸漸發白,不遠處驛站的大旗在風中搖曳。租了兩匹好馬,為免夜長夢多,兩人沒有休息,直奔中都而去。東方的天邊旭日正升。
中都城已有了三百年的曆史,自開朝人稱破軍皇帝的羽隨風統一北陸三國後,定國號為胤,與東西兩陸成犄角狀,中間則是無盡之海。三百年前這裏是朝見天子的繁華聖地,現如今雖繁華依舊,但自從劉洪兵變後,幼帝即位,朝中大權被國師掌握。東陸三國的諸侯們便蠢蠢欲動,甚至於每年的朝見都無人問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