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繁花似錦(二)(2 / 3)

正門的台階前沒有賀臻的身影,而這一帶又不許馬路邊停車,魏萱不得不打電話給賀臻,問他現在人在哪裏。放下電話後她對伊凡和鬱寧搖搖頭:“他事情還沒做完,要我們先去……這怎麼行,說好了一起的。這樣,我進去找他,如果碰到三哥,正好向他要個假。哪裏有音樂節開幕的周末叫人加班的道理。鬱寧,你是在車上和伊凡一起等,還是和我一起進去?”

“我和你一起去。”

大劇院門前有著高高的台階,魏萱一邊爬一邊抱怨,還要分出精力來打電話:“……三哥,你現在在哪裏?你也在大劇院就再好不過了,能不能和門衛說一聲讓我們進來?不是,我怎麼會搗亂,我們是來找小賀的。我們就是我和鬱寧啊……”

嚴可銘的聲音隱約從魏萱手機裏傳來,鬱寧當然不可能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但這似乎也不能阻止她集中起注意力盡可能地去捕捉到任何一個句子。這樣的行為簡直可笑,鬱寧在心裏嘲笑自己,但她已經太久沒見到他也沒聽過他的聲音了,他的音容笑貌,總是讓她心跳加速。

在花費了一番口舌兼撒了點兒嬌之後,魏萱順利地讓嚴可銘給大劇院的安保負責人打了招呼,放她們入場。進到大廳的時候嚴可銘已經在一邊的樓梯旁等著,語氣裏略微帶著不讚許地對魏萱說:“下不為例。”

魏萱也有一陣子沒見到嚴可銘,聽他這樣的語氣,罕見地畏縮了一下,但還是走上前:“我們和小賀約好了,他工作做完沒,能走不?”

“他自己怎麼說的?”

“你是不是又要他加班?三哥,破個例吧,今天是音樂節的第一晚啊,難得小寧也說要去,伊凡又要回去了,算得上是告別派對了,這種時候,小賀怎麼能缺席呢?”

早些她們進來的時候嚴可銘已經看見了鬱寧,但直到這個時候才有機會互相點頭致意。嚴可銘微笑著看著鬱寧——後者正因為他的注視再次不出意外地繃緊了神經——話卻是對魏萱說的:“事情不做完,就算我讓他走,他也不會走的。他現在就在演出廳,你自己去看吧。”

“……我去看看還差多少。”

“你也不用急,再四十分鍾觀眾要開始進場了,他一定要在這之前做完。”

“三哥,關鍵時刻,你就不能幫把手嗎?”

嚴可銘嘴角一彎:“整出歌劇都是他做的設計,出事之後,大劇院的美工也都跟著忙了一天,隻剩下這一點,讓他自己做完吧。設計者的自尊有時固然是不必要的無謂執著,但從事任何一個職業,總需要有適當的堅持乃至執拗。獨立思考和承擔責任賦予人尊嚴,小萱。”

他說完,率先推開了一扇進到大廳的門,廳座全暗著,舞台上則一片明亮,正在上麵忙碌的人們投下長長的影子,隨著他們的動作,像一尾尾巨大靈活的魚,遊動在光的水池裏。他們進來的那個門正好在側麵,從站著的角度望去,能看見賀臻正單膝跪在一扇巨大的和風屏風前,用手撫平懸掛其上的織物的下幅。

他們和舞台隔得頗有一段距離,但那塊巨大的織物的紋樣清晰可見:天藍的織錦上,上幅是一對白鶴舞於雲中,下幅則是白色的花朵,雖然看不清具體是什麼品種,但那朝天怒放著的花朵裏,分明挾帶著連白色也掩蓋不住的嬌豔和熾烈。

“這塊布真好看,上次來看演出我就忘記問小賀了,在哪裏訂的?也許可以拿來做條裙子。”魏萱看見這塊布後,拉了拉嚴可銘的衣袖,低聲問他。

“原先那塊在日本訂的,昨天倉庫失竊的時候被燒壞了,這塊是今天臨時買的單色緞子,小賀畫出來的圖案。離得遠的話看上去也還不壞,能撐一段時間。”

“畫的?”魏萱倒吸一口氣,“嗯,畫得真不壞。”

巨大的錦緞用了金漆,隨著賀臻撫平褶皺的動作,整幅布料化身湖泊,那細細的金線就成了閃動著的漣漪,閃耀著的布料投下的陰影讓此刻賀臻的麵孔有些幽暗難辨,鬱寧無法看清他的五官,抑或是神色,但一切是不難想象的:他必然微擰著眉頭,嘴唇抿起,嘴角有一個天然向上的弧度,這讓他就算不笑,也總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專注的目光隨著手指的動作緩緩流連在緞麵上,如同……如同在凝視著情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