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還在聒噪:“你這病是不是還不能沾水?那你就別躲被子裏出汗了。到時候洗不了澡,可不是像不像油餅的問題了,那就是油餅。”

我探出腦袋:“你有完沒完啊?”

朱莉笑:“頭發露出來也好,至少不會髒成豬鬃。”

我猛地從床上躥出來,掐著朱莉的脖子準備殺人滅口:“告訴我1+1等於幾?”

朱莉翻白眼吐舌頭:“2——”

我邪惡地笑:“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然後配了個哢嚓的聲音,我又幸福地滾回床上了。

我的命真苦,周圍都是尖嘴利牙的人。我照照鏡子,唉,確實是長了一張充滿了大小不一的受氣包的臉。大概平時受的氣太多,終於物化到臉上了。不知道誰說過,再累再苦就當自己是二百五,再難再險就當自己是二皮臉。在北大我早就當自己是二百五了,沒想到還真要長了一張二皮臉。

就這樣在宿舍裏自怨自艾渾渾噩噩,終於在一周後迎來我的康複之日。

為此,我在澡堂裏搓了足足一個小時的澡去晦氣,洗完澡後,我覺得整個人都輕了好幾斤。

我準備去學校食堂做小炒的地方買點好菜慶祝一下。朱莉我就不叫她一塊兒吃了,誰讓她患難時不安慰我反而對我冷嘲熱諷,哼。

我把菜盤擱桌上,開始大快朵頤地吃起來。心情好,胃口就好啊。

吃得盡興的時候,方予可端著餐盤過來了。

他仔仔細細地掃描了一圈我的臉,不確定地問:“都好了?”

我嘴巴塞得鼓鼓的,發不了聲,隻好狠命地點頭。

方予可仍然將信將疑地問:“身上的呢?”

嘴裏的東西實在塞得太多,一時半會兒還咽不下去,隻好撩起衣袖和褲腿給他看。

方予可的眼睛亮亮的:“周林林,你的皮膚好黑。”

我終於把菜咽下去了:“哪裏黑了?這叫健康,沒看明星都跑去曬日光浴去了。再說,我遊泳池裏再泡個兩個月,肯定漂白了。”

方予可笑:“你看烏龜泡了一千年還是黑的。”

“你罵誰烏龜呢?看我病好了,就來損我了是不是?說幾句讓老娘我樂的。”我拿筷子敲敲他的餐盤催促道。

“你的臉是瓜子臉。”

我滿意地點頭,這家夥配合度真高。

“倒置的瓜子而已。”方予可淡淡地說。

“……”

“你長得像明星。”

這回我也不期待了,知道他的損勁兒上來了,我攔也攔不住。

“像韓紅罷了。”

大家說說我活得多不容易。我心理素質保守估計比“911”生還的人還要好一點。我悶頭吃飯,跟一堆這樣的人打交道,我也有經驗了。這時候一定要表現出毫不在意,讓對方覺得無趣,不然你會跟《大話西遊》裏被唐僧逼得自殺的小妖一樣,自殘自廢去了。

方予可果然停止進攻了。過了一會兒,他扒了一口飯:“你是不是還不會遊泳啊?”

靠,改為正麵諷刺了。我搖頭:“不會。誰跟你們一樣,跟烏龜似的在水裏不伸脖子就可以待個千萬年。”

“白癡,烏龜不在水底換氣,隻是在水裏麵能憋很長時間的氣而已。”方予可給我上《走進科學》以及《動物世界》。

無知往往最丟臉。我沒說話,隻好腹誹千年王八萬年龜真他媽的忽悠人。

方予可倒也不介意,繼續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好不容易我有心情吃飯,談到這種壓抑的話題胃口立刻萎縮了。我沒好氣地說:“怎麼辦,涼拌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