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尹莎對我的傷害,既是我一生解不開的謎,又是顯而易見無需解釋的必然。我是在什麼也沒有做錯的情況下遭到了她突如其來的背叛。那次事件本身的打擊就已經夠慘重,但還是比不上最好的朋友背叛這個事實來得更傷人。那次事件也可以說是連鎖事件。先是最大的一個霹靂,關於商玉的事,這件事我隻告訴了尹莎,我甚至在自己的文字中都不敢提及。可是一夜之間,這件事全班皆知了。你可以像想那對我的打擊,你可以像想那個時候我在班上的處境。那個時候,商玉還在我們班上,我覺得對不住他的歉意比自己感到的羞恥更加強烈。緊接著,是我給尹莎看過的一些自己的作品中的某些性描寫被公諸於世,初三,十五歲的孩子們,她們以為用第一人稱寫的就是作者自己的經曆,何況有商玉的事實擺在那裏,於是我成了名重一時的蕩婦。尹莎在這個過程中輔以她一貫擅長的刻毒語言,使事件得以添油加醋變本加厲。再接下來把家長老師全驚動了。再接下來是沒休沒止的家庭紛爭,沒休沒止的學校思想教育和心理健康醫生的治療。再接下來是取消我準備已久向往已久的一次作文競賽參賽權。再接下來……算了,我已經不想說下去了。沒有意義了。我已經說了,事件本身並沒有什麼意義,關鍵是尹莎,是她一手釀造的這些事件,而我可以發誓我沒有什麼對不住她的地方。尹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了。可是她說,她說什麼你知道嗎,她說,我隻不過說了真話,我並沒有捏造嘛。
所以才有了錦文。才有了我和錦文與整個班級整個世界為敵的瘋狂歲月。可是錦文不能縫合我心上的裂痕。那種傷害哪,甚至於我在多年以後,隻要一翻開當年尹莎送我的賀卡隻要一打開當年尹莎送我的禮物,我都還會愴然淚下。
那已經是一個永遠無法彌合的疤,它構築了我對同性的戒惕,在我靈魂中浸透了一大片陰影。這麼一大片陰影籠罩了我對同性的感情,使得我在後來的歲月裏把友情擺在人生的末位。並且還在那個位置周圍布滿了藩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