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先開了口:“清允,是你吧?”
她麵無表情的答應:“是”
他氣若遊絲:“早該猜到是你了,文熙對你那麼好,你自然是想替她報仇的---”
她說:“文熙對誰都很好,可你呢?你殺了她全家,囚禁她的父母,讓她生不如死地活在這皇城之中,你折斷她的羽翼,授她以牢籠,還讓她,再也沒走出這個牢籠。”
“我那一箭,本來沒對準她的---”
她並沒有理睬他,單單是提起文熙,她就會好痛好痛。
“宋清允,謝謝你啊,讓我在最後幾個月,看到了她麵帶笑容的臉。”
“謝謝你,讓我看到她愛一個人的模樣”
“謝謝你,讓我把那一箭還給她了。”
“你出現的那一刻,我還以為,她回來了”
“後來知道你怕雪中血,便想著試探你,結果你並不怕,我就在心裏想,你是文熙。”
她冰冷的打斷了他:“她不會回來的,是你,親手射死了她。”
他閉上了眼,不願意提起。他後悔的,一直後悔,可後悔沒用。
沉默良久,他又試探著開了口
“這些日子,真像從章將軍那裏偷來的。我不明白章將軍哪裏好,為什麼文熙的眼裏就隻有他,一絲一毫也不肯給我留。”
“我快死了”
“可不可以,讓我再看看她的眼睛?”
他聲音特別特別小,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祈求得到一塊糖果。
隻是看一下,就一下,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找她。
可她背對著他,始終不肯回頭。
她想過原諒,想過不追究,想過讓往事如煙,可她做不到,她沒法替他們原諒他。
她拒絕了他那微不足道的請求,她知道這一聲拒絕,遠比淬了劇毒的箭要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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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去世的消息突然,舉國同悲,白蟠掛滿了全京城。
刑部開始調查那批刺客,最終查出來是於貴妃,於貴妃沒有狡辯,喝下了鴆酒,保全了一家老小。江皇後把自己關在了坤寧宮,誰勸也沒有用。
“吱呀——”敏妃推開了坤寧宮的殿門,一眼就看見江皇後站在主坐後麵,眉眼間是說不出的疲倦,揚了揚嘴角,說:“你來了”
“嗯”敏妃默默坐到她旁邊,打趣道:“聽說你因皇上去世而悲痛欲絕,我來探聽一下虛實。”
“那倒沒有”她說“我還遺憾沒能親手殺了他”
時光沉默了下來,夕陽為天邊鍍上了一層粉紫色的泡泡。
“你來之前,我正在看晚霞”
“以前文熙賴床,我們看不成日出,便隻能看晚霞。”
“後來她沒法賴床了---我也不喜歡看了”
“因為晚霞染紅了天空,像雪地裏的血。”
她明明是笑著說的,眼裏卻含著熱淚。
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裏,映著燦爛的晚霞,像千朵萬朵花兒綻放在天邊。
“我不叫江意婉,我叫宋清允。”
敏妃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從未把你看做成一個平凡的歌女。”
她笑了笑,默許了敏妃這無厘頭的話,自嘲到:“可笑吧,我連名字都是假的。”
敏妃像是沒聽到一樣:“這次我不想聽別人的故事了,講講宋清允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