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浪漫的季節,達川到處山花爛漫,尤其是位於達川近郊的溪源森林公園,這裏的海拔約在四五百米之間,氣候宜人,溫度相對於達川要低二三度,尤其是夏天,這裏是避暑勝地,不用空調,晚上睡覺還要蓋被子。
這個季節遊人如織,遇上周末或節假日,森林公園裏窄窄的山道上擠滿了上上下下的人群,遠處看就像一條亮麗的彩帶,許多遊客就是衝著山澗兩邊開闊地成片盛開的桃花來的。古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就是對這最好的寫照。
達川本來就是個火爐,夏天讓人感到無處躲藏,於是,達川旅遊局在20世紀80年代末便在這裏蓋了一家賓館。夏天果然生意興隆,但冬季有四個月時間是關門停業的,即使這樣,一年算下來,仍有較不錯的盈利。後來這裏又逐漸冒出了三四家賓館,尤其是森林公園附近的幾個村,農民們也搞起農家樂,家養的土雞和農民自種的無汙染蔬菜大受歡迎。
與之形成對比的幾家賓館生意一落千丈,尤其是國有賓館更是生意冷清,幾近無法經營,關閉一年後,作為國有資產被拍賣。
近郊旅遊燒烤是個重要項目,一家人或幾個同學朋友圍坐在一起燒烤,其樂融融,溪源森林公園管委會為了保護生態,避免引發森林火災,曾經出台嚴禁在森林公園內燒烤的規定,自然少了一部分遊客。後來,森林公園管委會專門在河穀安全地帶開辟了一個燒烤區,果然又吸引了不少遊客。達川人總是好新鮮,每一個新上項目總會熱鬧一陣。
徐佳佳肩負著使命,自然要想方設法靠近孔祥濤,吃飯、唱歌的節目已經不新鮮了,於是徐佳佳就約孔祥濤周末去溪源森林公園,賞桃花,吃燒烤。
見孔祥濤有所遲疑,以為孔祥濤顧慮和她單獨外出影響不好,趕緊補充說:“公司還有幾位美女哦,孔局也可帶上家人或好友,人多熱鬧嘛!”
孔祥濤支吾道:“哦……是嗎?那倒是好機會呀……隻是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明天看看再說吧。”
孔祥濤猶豫著是否接受徐佳佳的邀請,他的內心深處著實喜歡這姑娘,也希望有機會多與她接觸,回想起那幾次一起吃飯、唱歌都很令人愉悅,甚至激發了他久違的激情。但他又知道徐佳佳帶有明確的目的性,自己目前尚無把握能否幫她達到目的。這就是他猶豫不決的原因所在。
徐佳佳真是有種堅韌不拔的個性,似乎做一件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周日早上九點,她又給孔祥濤發了個信息,“我們都準備好了,您能出發了嗎?”
這讓孔祥濤覺得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
去吧,讓自己年輕一回,青春一把,沒什麼不可以,不就是出去走走,何必要這麼緊張地防範?孔祥濤終於說服自己。他一骨碌起床,匆匆洗涮一下,就要下樓。
石青以為他單位又有了什麼事,幫他遞過公文包。孔祥濤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怔一下,還是接過包出門了。
此時,徐佳佳已在孔祥濤家樓下等候,她反向戴著一頂太陽帽,一副活潑調皮的樣子,她身後還停著一輛桑塔納轎車。
孔祥濤瞪大眼問:“你會開車?什麼時候學的?”
徐佳佳歪頭俏皮回道:“本小姐去年就考到駕照,駕齡頭尾有兩年了。”
孔祥濤說:“沒想到徐小姐多才多藝呀,可否把駕照給我瞧瞧?”
徐佳佳故作生氣道:“你這不是明擺不信任人嘛,瞧就瞧,那還有假的?”
孔祥濤嬉笑著:“別生氣嘛,你要不樂意我不看就是了。”
徐佳佳故作賭氣地把駕駛證往孔祥濤胸前一扔:“看吧,要是你不敢坐本小姐的車,就煩請孔局打的去。”
孔祥濤拿到駕照卻不敢打開看,仍然嬉笑道:“坐就坐,隻是你的駕齡充其量也就是我的小師妹,你信不?讓大哥指導指導,別難為情吧。”
兩人鬥著嘴都坐上了車,可徐佳佳連續發動了三次也沒讓車啟動,緊張得額頭上沁出細汗。
徐佳佳帶著歉意地朝孔祥濤笑笑:“孔局,不好意思,以前開的是自動擋。今天出洋相,讓您見笑。要不,還是您來吧。”
孔祥濤很大度地笑笑:“每個人都有這麼個過程,別緊張,確實現在許多人拿到駕照,不會開有擋位的車。你剛才自己能把車開來已經很出色了,可能是我坐車上讓你緊張了。沒關係,慢慢來,你的主要問題是離合器鬆得太快。來,再試試看,對,慢點,好,這不就成了嗎?有這速度,再踩離合器換二擋,然後根據速度再加擋,對……”
車子開動後,徐佳佳緊張之餘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含羞說道:“沒想到這家夥還挺難駕馭的,多虧你指導。實話說,你在身邊讓我既緊張,又感覺到有依靠。不過一會兒到盤山路,還是孔局您親自上吧。”
孔祥濤笑道:“沒有冒險哪來進步呢?有我在,你就大膽開,對了,你不是說公司還有許多美女一起去嗎?”
徐佳佳歪歪頭:“我不這麼說你肯去嗎?不過,確實原先有兩個女孩要一起去的,臨時被我們老板派去出差了。”
孔祥濤咧嘴笑笑:“有你這大美女在就夠了,我本來就無所謂她們去不去,隻是……”孔祥濤欲言又止。
徐佳佳追問:“隻是什麼?幹嗎不說?”
孔祥濤淡然回道:“沒什麼,隨口一說。”
徐佳佳猜出孔祥濤的顧慮,擔心在溪源森林公園裏碰到什麼熟人,隻有他們倆出行難免閑話,於是徐佳佳安慰道:“放心,孔局,燒烤地點,隻有我們兩人的世界,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孔祥濤哼哈一聲,回道:“哦,沒啥。”
車要進山了,徐佳佳還是把車靠在路邊說:“孔局,還是你來吧,安全第一,出啥問題,我擔待不起責任啊!”
孔祥濤想想也是,生命不能兒戲,於是和徐佳佳換位子,按照徐佳佳的指點,他把車開到森林公園的一處河穀。
這是一片未開發的處女地,雜草叢生路難行,周邊空無一人,除了鳥鳴,寂靜得能彼此聽到對方的呼吸。兩人相互攙扶著才走到一處開闊的河灘,一彎清澈的溪水歡快地繞河灘而過,中間已有一個壘好的石灶,邊上還有一堆碼得整齊的幹柴,顯然是事先準備過的。
徐佳佳調皮地歪歪頭:“孔局,這地方怎麼樣?有點像世外桃源吧?”
孔祥濤驚詫地問道:“你事先來過這準備的?”
徐佳佳依然一副調皮樣:“那當然,請孔局這麼大的領導,哪能不精心準備呢?”說著從自己背包裏掏出炊具、熟食和一些燒烤的東西,而且居然帶了一瓶紅葡萄酒和兩個高腳杯,浪漫情調盡顯。
孔祥濤思忖著徐佳佳為什麼要營造這浪漫氛圍,為什麼要帶自己到這讓人產生曖昧遐想的地方,徐佳佳知道他已經結婚,而且年齡幾乎是她的兩倍,不可能對他個人感興趣,這弦外之音是什麼呢?孔祥濤心裏有些警惕。
徐佳佳攤開一張油布,擺上帶來的食品,又熟練地生火燒烤,然後她把一個烤好的雞翅直接伸到孔祥濤的嘴邊,孔祥濤猶豫一下,還是張嘴咬住了,但心裏有點不自然。徐佳佳也表現得太親昵、太大膽了吧!
徐佳佳又倒好兩杯紅葡萄酒,遞一杯給孔祥濤,“來,孔局,為我們的相識幹一杯。”
孔祥濤笑道:“咱倆總得有人開車吧,要不你喝,我來開。”
徐佳佳撇撇嘴:“我一個人喝有啥意思,到我們走時,酒早就退了,你怕啥呀?咱們就喝這一瓶,來,幹了。”
說完,先把杯中酒喝光,還把空酒杯在孔祥濤麵前晃了晃。
孔祥濤還是把杯中酒喝光了,心想隻要自己守住該守的防線,也不至於把這小女子看成洪水猛獸。
總共就一瓶酒,碰了幾個回合就見瓶底了。孔祥濤似乎沒感覺喝過酒,而徐佳佳卻粉麵桃腮,靠在岩石上微閉著眼,仿佛倦意重重。
孔祥濤咧嘴笑笑,就這一點酒量也敢如此規勸酒,於是獨自一人烤著雞翅,光顧著喝酒,啥也沒吃,此時才感覺燒烤的東西真香啊。以往山珍海味、奇珍異品,什麼沒吃過,可吃不出真味,肚子餓了,啥都好吃,難怪莎士比亞說“空腹是最好的調味品”。
孔祥濤斜睨一眼徐佳佳,但見她臉色緋紅,呼吸均勻,顯然是睡過去了。曼妙的身材,斜靠在石板上,胸前一起一伏的,兩座小山峰極有韻致,撩起孔祥濤心中一股原始的衝動。但他告誡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克製住,不可輕舉妄動。他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徐佳佳的身上。
春天真是孩兒臉,說變就變,早晨來時還晴空萬裏,剛才也不過飄著幾朵陰雲,突然間就狂風大作,風雨交加。
孔祥濤喊醒徐佳佳,連扶帶抱地把她架到一塊可擋雨的岩石下,不想這雨越下越密,約摸過了四五十分鍾,遠處傳來悶悶的水流響聲。
孔祥濤當即警覺起來,說:“壞了,可能要暴發山洪,我們快離開這裏。”
他們還沒走出河灘,已經看到氣勢洶洶的洪水迎麵而來。
孔祥濤趕緊把徐佳佳拉回,往剛才避雨的那塊大岩石上爬,所幸這塊岩石較高,而且還能爬得上去。他們還沒爬到頂上,湍急的洪水就從腳下奔湧而過。
徐佳佳驚得臉色有點發白,孔祥濤把她拉到頂上,一把攬進懷裏,安撫道:“別怕,有我呢!這水淹不上來。放心。”
雖是春暖時節,白天氣溫還很高。狂風暴雨中,兩人被淋成了落湯雞,這回都冷得渾身瑟瑟直抖。
徐佳佳依偎在孔祥濤懷中,凍得嘴唇青紫。盡管兩人越抱越緊,但已經沒有了性別的意識,直至洪水逐漸退去。
河床依然被水淹沒著,但水流已沒有那麼湍急了。倘若繼續待下去,不凍死也會凍病。孔祥濤果斷地扶起徐佳佳,慢慢地向岸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蹚去。徐佳佳似乎被嚇得難以挪步,身子軟軟地貼在孔祥濤的身上。孔祥濤隻能背起徐佳佳,摸索著往前走,中間幾次跌倒了,又爬起,好不容易到了岸邊,兩人都躺倒在草地上,喘不過氣來。
休息片刻,孔祥濤又把徐佳佳拖起:“佳佳,我們得走,要不會生病的。”
回到車上,孔祥濤問徐佳佳是否有衣服可換,徐佳佳神情恍然地說:“有又怎麼換?趕快走吧,我真快受不了了。”
孔祥濤還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加大馬力快速把車開到徐佳佳的住處,然後自己打的回家。
晚上,孔祥濤接到徐佳佳的信息:“孔局,謝謝你救我一命,定當後報。”
這一回突發的曆險,為孔祥濤與徐佳佳後來關係的發展做了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