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暑假裏蔓延(1 / 3)

第二天早上,蹈蹈起得早,她趴在床上,看家竹拎了箱子跟大家道別,蹈蹈大聲說:“家竹,你要給我電話,暑假時間太長了,我會很想很想你的。”大家都笑起來,二戒說:“幹脆讓家竹娶了蹈蹈算了,纏綿得要死。”家竹衝蹈蹈揮手:“你趕緊起來吧,別賴著啦。也別老給我電話,長途怪貴的。”

蹈蹈等家竹關了門,才從床上下來,她穿著短短的睡衣褲,長長的腿露出來,踩著凳子站到桌子上去收掛在房間中間鐵絲上的衣服。二戒說:“蹈蹈的腿長的真好看,這麼直這麼長這麼白。”

蹈蹈得意地說:“自然美了,我是亞洲第二美腿呢。”大家哄堂大笑,三戒說:“為什麼是第二,第一是誰?”蹈蹈笑:“王祖賢唄。”大家再次笑起來,都誇蹈蹈真是謙虛。

蹈蹈收了衣服,坐床上整理東西。輕聲地哼著歌,她把衣服襪子發帶臉霜磁帶小說一大堆東西塞到一個碩大的雙肩背包裏去。

剛進大學的時候,蹈蹈做出有誌氣的樣子跟家竹說要自己洗衣服,洗了兩條牛仔褲以後,她徹底地斷了念頭,乖乖地每個禮拜帶衣服回家洗,然後再從家裏換一批幹淨衣服回來。家竹嘲笑她,她也充耳不聞。和濕了以後變成鐵板一樣的牛仔褲比起來,她這點小薄麵子算不了什麼。

屋子裏其他人都在整理東西,每個人都有莫名的興奮,唧唧喳喳地討論回家要吃點什麼喝點什麼。蹈蹈含笑聽著,想到要回家吃媽媽做的肉燒蛋,嘴裏泛出口水,暑假像個籠罩在玫瑰色裏的夢,大學的暑假更是這種夢中的極品。對蹈蹈來說,回家陪爸爸媽媽是最喜歡的消遣,用各種語氣叫媽媽,媽媽再用各種聲調回答,是媽媽和蹈蹈最喜歡玩的無聊遊戲,玩了快二十年了,還樂此不疲。

蹈蹈把背包放到桌上,小心地把床上的席子卷起來。回身端了臉盆去洗臉。回到房間的時候,寢室裏隻剩下晚上才坐火車的四戒,蹈蹈趴她旁邊看她化妝,兩個人唧唧咕咕討論了半天。四戒說:“蹈蹈,怎麼童大樹還不來找你呀?他不知道你今天上午就回家嗎?”

蹈蹈撅嘴:“誰知道呢,不管他。”

四戒笑:“你也不要太任性,像大樹那麼帥的帥哥,多少女孩子想著要呀,你不看緊點就飛啦。”

蹈蹈坐下來,玩四戒的口紅,沒有接腔。好像大家都覺得大樹是最完美的男朋友,為什麼自己一點都沒有這種感覺呢?她自己都覺得費解。

大樹確實挺好的,英俊高大體貼溫柔,可是蹈蹈老覺得和他在一起是過家家,沒有真實的感覺。也許大樹沒有讓她佩服的地方?蹈蹈自認為想通了,一定是這樣,大樹沒有讓她崇拜的地方,而完美的愛情一定要以崇拜為基礎。

正胡思亂想,忽然有人敲門。

蹈蹈跳起來去開門,看見大樹微笑著站在門口。

蹈蹈趕緊拉住他:“你怎麼來了?老太太讓你上樓?”

大樹點頭:“是啊,老太太放男生上來給女生扛行李,看來老太太還是很疼你們的嘛。”

蹈蹈讓大樹在門口等,進門拿了包和四戒道別,出來把包往大樹手上一塞,往前就走。

大樹笑:“你這套動作真是行雲流水呀。”

蹈蹈也笑:“在擺脫重負的問題上我是有心得的。”

大樹把背包甩到肩膀上,騰出一隻手來攬住蹈蹈的肩膀,兩個人說說笑笑下了樓。

蹈蹈想:要不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訴大樹呢?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沒有說出來。

大樹興興頭頭地跟蹈蹈談論昨天晚上的飯局,把他們球隊成員的各式各樣好玩的事情說了個不亦樂乎。又說起來找她沒有遇到的事情。

蹈蹈打斷他:“大樹,你暑假幹什麼呢?怎麼安排?”

大樹想了想:“吃了睡睡了吃,然後約你出來打球逛街,如何?”

蹈蹈撅嘴:“別人暑假都安排實習或者做社會調查,就是你什麼正經活都不幹,專司吃喝玩樂。”

大樹有點不好意思,探頭看看蹈蹈的臉色,說:“我爸爸說他們單位可以給我們蓋實習報告的章子,用不著咱們去實習。省出時間來好好休息咧,出了大學就沒有暑假了。”

蹈蹈皺眉,想到雷霆繪聲繪色地介紹他實習和社會調查的情況,心裏老大不滿。

她說:“我才不要你爸爸單位給我蓋實習的章,我自己去找地方實習,不用你操心。你要吃喝玩樂自己去,我要過個有意義的暑假。”

大樹嗤了一聲:“你還過有意義的暑假呢,到時候不知道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吃喝到半夜三更才睡覺,別把豪言壯語說得吐泡泡一樣。”

蹈蹈停住腳步,伸手把大樹肩膀上的包拽下來,咬著嘴唇說:“童大樹!你最好一個暑假都別和我聯係,我一定會過個有意義的暑假給你瞧瞧!”

蹈蹈轉身就走,還不忘回頭說:“你別跟著我啊。”

路上的行人都看著他們兩個,大樹很尷尬,也大聲應:“誰願意跟著你啊,瞧你那樣!”

叫完了心裏又後悔,滿心煩躁,恨恨地轉身回宿舍去。

蹈蹈自己拎著沉重的包,表情嚴肅,雄赳赳氣昂昂地往車站走。

回到家裏,和爸爸媽媽玩鬧撒嬌,蹈蹈宣布要好好地睡個午覺。媽媽說:“一回來就睡覺啊?懶孩子!”蹈蹈撅嘴:“學校裏沒有電扇,八個大人擠一個小屋子,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她又蹭到媽媽身上,說:“媽媽!我現在睡著了都會給自己扇扇子啦。”

媽媽也笑,爸爸說:“你小時候,你媽睡著了都會給你扇扇子呢。”

蹈蹈趴媽媽身上,啵地親了一口,站起來開了臥室的空調。

醒來的時候她跑到廚房偷菜吃。媽媽轉頭跟她說:“有個男生找你,叫童大樹。”

蹈蹈哦了一聲,偷看媽媽的臉色。媽媽拎了鍋鏟子看她:“這個男孩子是你同學嗎?”

“是啊,同年級的。”

“關係很好嗎?”

蹈蹈趕緊說:“一般一般吧,還可以。”

蹈蹈跑回臥室,翻出電話本,想給大樹打個電話,撥了號碼又放下來,可不能這麼快就和好了,否則也太沒有麵子。

過了幾天,爸爸媽媽都去上班了,蹈蹈一覺睡到十一點,起來頭有點痛,她爬起來洗臉刷牙,把牛奶放到微波爐裏加熱。看到媽媽在電話邊留的條子:“蹈蹈,童大樹同學又給你來了電話,你回個電話吧。”旁邊寫著大樹的電話號碼。

蹈蹈吐吐舌頭,撥了號碼。電話隻響了一聲就接起來了,蹈蹈喂了一聲。大樹急切地說:“蹈蹈?是你嗎?”蹈蹈嗯了一聲。聽見大樹如釋重負的吐氣聲。蹈蹈心裏忽然有點難受,大樹對她的在乎讓蹈蹈覺得緊張,似乎別人給了你一個超級重大的禮物,眼睜睜地看著你,而你什麼也拿不出來,心慌得厲害。

蹈蹈笑了笑:“你吐什麼氣啊,弄得我耳朵癢。”

大樹氣哼哼地:“蹈蹈你真狠心啊,不接我的電話也不給我回電話,成心涼著我是不是?”

蹈蹈歎氣:“那麼容易就和好了,算吵架嗎?吵架自然要鬧一陣子,這也算感情的波瀾,你真是沒有情調。”

大樹哭笑不得,在電話裏發出氣咻咻的滋啦滋啦聲。

蹈蹈問:“大樹,你一個人在家嗎?”

“嗯,我一個人,你來玩好不好?”

蹈蹈猶豫了一下:“我不想動,外麵怪熱的,你過來吧,我們去吃雪糕。”

大樹歡呼一聲:“你答應見我?好,你等著,我三十分鍾後到你樓下。”

蹈蹈還來不及再見,就聽見大樹撂了電話。

蹈蹈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想到家竹說的感情最好就是細水長流,不喜歡太過熾熱。她仿佛找到了依據,自言自語:“嗯,大樹就是太過熾熱了,要跟他說說細水長流的道理。”

她找了裙子去洗澡,才剛擦幹頭發,就聽到門鈴。蹈蹈看看貓眼,大樹滿頭大汗站在外麵。她放了毛巾,整整裙子才把門打開。

大樹飛車來蹈蹈家,一路上忍受中午的大太陽的暴曬,正在嘩啦嘩啦地出汗,門一開,看到穿著蘋果綠無袖連衣裙,披著滿頭濕漉漉長頭發的蹈蹈,覺得心裏一下子就沁涼了,舒服得四肢百骸都清涼妥帖。

他忍住不伸手撫弄蹈蹈雪白的小臉:“蹈蹈,真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