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獨愁(2 / 3)

聯名寫下請願書的眾人都未曾想到,眾人擅自行動,結果卻事與願違,反而令主君的立場變得更為不利。

“萬分抱歉。”

眾人涕淚縱橫。

“我等該當如何是好?”

眾人盡皆束手無策,唯有佐藤兄弟與眾人有所不同。先前,兄弟二人離開奧州之時,藤原秀衡便曾暗中叮囑過二人。既然如此,留守都城又有何益?不若死了這條心,幹脆離開此地,再度返回奧州。兄弟二人真心勸誡道。

義經閉目聽過二人的諫言。半晌:“縱使我義經身死,也決不回去。若你兄弟二人懷念故鄉,回去便是。自今日起,你二人無須再來會我了。”

義經斬釘截鐵地說道。

平家撤離之時,雖然大半已遭焚毀,但京都的街町和行人的裝扮,都驟然間徹底一變。

朝廷並未下旨——

“不可沿襲平家風貌。”

而先前那般浮華驕奢的音階與色調卻已驟然消失,一眼望去,總給人一種實質內容之感。

盡管如此,嘴上雖從不提起,但庶民的心中,卻已將希望放在了今後的時勢之上。盡皆盼望能夠過上更好生活的民眾,自然會喜好明快的色彩,追求歡快的音樂。較之於樸素,人們更喜好追求奢華。

然而。

明快與奢華,卻也和先前平家眾人的那種浮薄大異其趣。並非纖弱。更非驕奢。

這是一種剛健的明快。讓人感覺到“奉公之道,吾等絕不輸於旁人”的奢華——然而卻無半點浪費,身影毅然而清爽。走在街道之上,每遇武士路過。

“鐮倉之風。”

人們便會低聲談論。

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義經的部下。可以說,他們已經帶動了一股新風。不知何時,庶民們也開始爭相效仿。風潮帶動了世相。

“便是此處了吧,兄弟?”

“嗯,正是此寺廟。”

自六條坊門向北山方向轉去,行至隻見農家的地界。前方,出現了一片樹林和一道山門。

佐藤兄弟穿過山門,向知客僧低聲說了幾句。知客僧似與二人熟識,立刻便將二人帶進了寺內的禪房之中。

“哦,兩位大人來了啊。”

禪房之中,一名男子俯身躺著,手托腮幫,正百無聊賴地看著地上的螞蟻。看到佐藤兄弟,男子趕忙起身行禮。

“發生何事?兩位大人似乎有些無精打采?”

寺中的食客,便是奧州的吉次。每次到得京都,便於白拍子家中一住數月,這早已是當年之事了。京中的大火,已將翠蛾、潮音姐妹的家徹底燒盡。不知為何,打那之後,姐妹二人便杳無音訊了。

“嗯,吉次。其實,我兄弟二人皆已被主君掃地出門了。”

“哦?”

“我兄弟招惹了大人的不快,大人下令讓我兄弟二人返回奧州。我們苦苦哀求,大人卻不肯聽從……因此,我等便隻得來與你商議了。”

“萬萬不可。”

吉次一擺手:“自打一之穀一別之後,鄙人吉次也一直未能有機會麵見大人。鄙人於難波的澱之口租借召集船隻,隻盼著大人率兵進發,卻始終不見半點音訊,虧損甚大……然而,若是鄙人主動求見,想必大人心中也絕不會好過……即便鄙人看到大人他的憾恨神情,也是束手無策。再過些時日,或許情勢便會有所變化,心懷此念,半日之中,鄙人一直在觀察螞蟻爭鬥。兩位難得到此,但斡旋求情之事,還請兩位另求他人吧。眼下,鄙人暫時無法求見源九郎大人。”

“原來你早已知曉我二人心思。”

繼信與忠信一臉困惑地對望一眼。

“話雖如此,但還是請你聽我兄弟二人講述一番吧。”

“既如此,兩位便盡管說吧……隻不過,大致的情況,鄙人也已知曉。想必兩位一定是出麵勸說了大人吧?”

“正是——但我兄弟二人的請求,或許有些強人所難。現如今,我等總覺得憾恨無比。吉次,你又是如何看待鐮倉大人此番的裁奪的?”

三人皆為義經憤憤不平。兄弟兩人心中的怨憤,正是吉次心中的怨憤。

因此,聽到繼信與忠信的憤慨訴說,吉次心中也深有同感。

然而,吉次卻搖了搖頭。

“兩位不必再說了。”

時至今日,又有什麼可說的?吉次已是不願再聽了。

“話說回來,如今兩位被掃地出門,今後又當何去何從呢?兩位是否準備返回故鄉奧州?”

吉次問道。

“我兄弟二人如此回去,又當怎樣向秀衡大人交代?”

弟弟忠信心中的感情,更甚於兄長。

既然如此,便前赴關東,向問注所的人討個說法,再或者直接求見鐮倉大人。兄弟二人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萬萬不可。徒勞罷了。”

吉次再次擺手。

“鐮倉大人為何對源九郎大人如此無情?還請二位仔細思考一下個中原因吧——在鄙人看來,義經大人與其兄賴朝大人,二人性情勢同水火,原本便難以相合。鐮倉大人不過隻是在設法利用義經大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