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她已經熟悉了霧林的大部分地方;也已經習慣了翻牆潛入霧林,悄無聲息地靠近鎖龍潭,以偷襲總喜歡坐在鎖龍潭邊吹風的沐楚。當然,沐楚總會很早就發現她的“偷襲”。
然而今天的禁地死氣沉沉的,一路走來別說是鳥,就算是昆蟲她也沒看見一個。這份異常的死寂仿佛一柄懸而不落的刀,令聶新月倍感不安。
小心翼翼地行至霧林邊境,聶新月縱身跳上一旁的樹,眺望鎖龍潭。
鎖龍潭麵少有地漫起了霧氣,盈盈嫋嫋的覆蓋住了鎖龍潭畔。隱約之間極遠處有白影晃動,接著傳來低低沉沉的呻吟聲——不屬於人類的呻吟聲。
聶新月身體一滯,緊接著她微微收緊眉頭,眯起眼使勁往那邊看,試圖分辨那白影到底是什麼。
伴著水聲,白影在動。
略微遲疑後,聶新月依靠樹木繁盛的枝葉來掩蓋身形,還是貼著邊移了過去。等靠的近些看清楚情況後,她大驚失色,一個箭步就竄到白影旁,又驚又疑:“小白?”
感覺到有人靠近,白龍低吼一聲,長尾一甩,嘩啦啦地帶起水珠。水珠一離龍尾,箭矢似的飛速襲向聶新月。
聶新月微微一怔,快速掐訣,凝結附近五行靈氣中最多的水靈氣,形成一道靈氣牆,抵擋水箭。隻可惜這招她用得半生不熟地的,靈氣牆隻稍稍減緩了水箭的速度,卻沒能阻止它。
水珠劈裏啪啦的砸在身上,濕了她一身衣服不說,還打得她身上有些發疼。她見還準備繼續,忙叫道:“小白快住手,是我,聶新月。”
白龍聽見她的喊聲,這才緩下動作,轉過頭,“看”過來。
聶新月這才發現小白的眼睛是閉著的,看她的時候也僅僅隻是眯開一條縫,像是極其疲憊,又像是受了傷。她又試著靠近兩步。
這回小白龍安靜下來,慢慢閉上眼睛,緩慢地趴到地麵上,不再阻止聶新月靠近。
聶新月終於放心地靠近白龍,在它的身旁坐下,摸摸小白的頭,心疼地將白龍的“龐然大頭”攬入懷中。“你怎麼又傷了?”
明知道小白不會回應她,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問了出口。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為著自己的利益而奮鬥,過關斬將,在所不惜。連容止水都不能脫此俗套。她不知道能相信誰,隻能如履薄冰。她想念家的溫暖,因而內心的無助感被越放越大,尤其在今天達到頂峰。
她不能將自己的命放在別人的手心!
白龍把頭往聶新月懷裏蹭了蹭,虛弱無力地喘了幾口氣,終於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緩緩的把腦袋的重量全都壓到聶新月的腿上。
聶新月也任由他撒嬌,等他趴好,才一邊安撫他的頭,一邊道:“睡吧,好好休息,我會一直在這守著的,直到你醒。”
她將臉靠在小白的龍角上,盡管龍角硌得她的臉生疼,她還是很安心很安心,似乎突然間有了依靠感。
她其實很怕。
怕這個世界,怕這裏的人,怕活不下去,怕不能回家。曾經有的、按捺下的,無數的恐懼在此刻洶湧而出。負麵的情緒就是像一滴滴入清水的濃墨,擴散開來。
吧嗒。
淚水順著聶新月的下巴,滴在小白的眼皮上。隻有這一滴淚。她說過,她要笑著走完回家的路,無論這條路有多麼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