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謝相看著鷹視狼步而來的宋厭辭,整張臉都氣綠了。
他以為宋厭辭是去探望囡囡的,畢竟囡囡替他擋了一刀,於情於理去看望一下挺正常的,誰知道這廝他就不是個正常的!竟然在他們謝家把囡囡抓去了錦衣衛?
簡直豈有此理!
他千嬌百寵長大的囡囡,什麼時候去過那種醃臢的地方?
謝相當即朝著聖上跪下,言辭懇切道:“求聖上為臣做主,臣的小女不知犯了何罪,竟讓宋指揮使親自跑到臣府上抓人……”
“愛卿快快請起。”
周皇趕緊上前扶起謝居安,龍眸威嚴地掃向宋厭辭:“宋厭辭,可有此事?”
宋厭辭不卑不亢躬身:“啟稟聖上,臣懷疑謝四小姐與刺……”
“放肆!”周皇眉頭一皺,打斷道:“南歌是朕看著長大的,怎麼可能與刺客有關?快去將南歌放了!”
“是。”
宋厭辭麵無表情:“待臣審訊完謝四小姐馬上放人。”
周皇一噎,正要訓斥,謝相突然噗通一聲,再次跪了下去,高聲道:“既然如此,那便請聖上賜婚吧!”
周皇:“?”
他一時沒明白自己的愛卿在說什麼。
謝相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陛下,臣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千嬌百寵地長大,哪裏和外男待過一起?宋指揮使不僅將人帶走,如今更是不肯讓其歸家,這、這、這……還是請陛下賜婚吧!”
周皇懵了:“前兩日不是要賜婚季狀元嗎?”怎麼又變成宋厭辭了?
謝居安是老糊塗了嗎?闔京誰不知道宋厭辭是半殘之軀,他竟然要把女兒嫁給宋厭辭?
周皇遲疑地看向謝居安:“愛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老臣知道,老臣什麼都知道!就是知道才難受啊,陛下!”
謝居安這回哭得真情實感。
他的囡囡,他可憐的囡囡……
在得知錦衣衛抓走囡囡時,謝居安提劍就要衝去鎮撫司,結果女兒身邊的丫鬟繁霜拉住了他。
繁霜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相爺,小姐讓您進宮求道賜婚聖旨,讓她嫁給宋大人……”
“胡鬧!”
謝居安哪裏肯。
可是繁霜接下來的話直接將他劈成了兩半。
“……可是小姐她有孕了,孩子是宋大人的……”
謝居安隻覺得轟隆一聲,一道巨雷砸在他頭頂,正正中的,將他劈了個裏焦外嫩。
他捧在心坎坎上的乖乖女兒,竟然有、有……
“小姐說相爺如果求不到聖上的賜婚聖旨,她就永遠住在錦衣衛的詔獄裏不回來……”
當時,一代賢相謝居安人都整崩潰了。
扔了劍就火急火燎地衝進宮。
如今冷靜下來,謝居安才知道自己這是著了女兒的道。
宋厭辭乃是閹人,怎麼可能有孩子?那孩子定然不是宋厭辭的,怕不是女兒想給孩子找個爹。
他謝居安的女兒想給孩子找個爹,哪裏找不著?怎麼偏偏就找宋厭辭了?
可女兒言之鑿鑿,若是他請不到賜婚聖旨就住在錦衣衛詔獄裏不回家。
囡囡性格倔強執拗,當初喜歡季晏臣也是誰說都不聽,一追就是一整年。
萬一這次她當真在詔獄住下……
謝居安不敢想那個後果。
所以:“陛下,您就成全老臣吧,老臣就這麼一個女兒嗚嗚嗚……”
看著四十多歲的謝居安像個孩子般抓著自己的龍袍哭個不停,周皇很是無奈。他伸手拉了拉謝居安,結果這老匹夫似是鐵了心腸不起來。
“愛卿,你還是起來吧。”
“那陛下賜婚嗎?”
周皇頓時無語。
他看向一旁的宋厭辭:“子安,你怎麼看?”
子安是宋晏辭的字,聽到皇上喚他,宋晏辭這才開口:“微臣乃卑賤之身,配不上謝四小姐。”
男人垂首躬身,姿態沉靜。
那雙犀利冷銳的眸子並沒有因為謝居安的話而有任何波瀾。
周皇很滿意,回頭看向謝居安:“愛卿,子安不是良人。”
“可是囡囡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