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緊密竹林又生異動,竟往那深不見底處開出條道來,愈往裏走,愈加陰寒,光線愈暗。
莫名的涼意竄上每個人的心頭。
“小心些,這興許又是個陣法。”雲梟壓低嗓音,這樣的認真表情較平時的風流模樣更加迷人。
“師父曾經同我與大哥講過,孤竹密林之中詭譎萬分,最厲害的當屬熒惑之術,據說,若中此術,除非內心毫無瑕疵者可幸免,餘者,下場堪憂。”
雲梟聲音是極其好聽的,此情此景下,縱說著極駭人的話,也難掩華麗。
“熒惑之術,我倒是在書中見過,春秋戰國時候,諸子百家,各立一宗,其中陰陽家擅五行,研幻術。這熒惑之術不過是高明些的幻術罷了,又何足懼?”
雲羅不屑,她是曆來都自信自己是不會分不清幻境和現實的,她一向憧憬美好,可又在拚命的否決。以至於,她漸漸接受,自己終其一生,都不得圓滿了。
此時,孤竹六君子中的權什和霞光正潛在暗處,伺機而動。
權什沉穩,自是不會將雲羅的話放在心上。
可那霞光,卻是個性情中人,半點不容沙子:“三哥,那丫頭好大的口氣,非得給她點顏色瞧瞧。”
三人依舊在不緊不慢地走著,行走一路,風景無二,單調又乏味。
明明走了那麼多路,可好似還在原地。活該叫孤竹,怕是連孤魂野鬼都不願來。雲羅忍不住在心裏嘀咕。
重重疊疊中,好似出現了什麼,模模糊糊的人影。
“二哥,你看,那是什麼?”雲羅輕拽雲梟,示意他看前麵,可雲梟卻無動於衷,雲羅不解,轉而看了眼他,發現他雙眼木愣,毫無神采,好似魂飛九天。
再看高任太,亦是這般。雲羅如遭雷擊,他二人是幾時中術,自己竟這時才發覺,那前麵的那個人又是想做什麼?
雖然情況糟糕,但作為唯一一個還清醒的人,雲羅萬萬是不會允許自己慌亂的。越是危急,越要穩住。
“敢問閣下何許人也?”雲羅向著背影詢問。
那人回答:“我等你許久。”卻並未轉身,聲音也是陌生的,雲羅肯定,這個人,自己一定不認識。
“在我麵前提別的男人,我可是不會高興的。”
五雷轟頂,這個人,難道是?
可那聲音怎麼會變成這樣?
就連身形也變了!
不對,自己是明白地拒絕了的,他不會不識趣,還糾纏不休,況且,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出現在這裏。
雲羅大腦高速運轉,知道此次行動的,僅有四人,三個人都出現在這裏了,大哥是肯定不會來的,那麼,會不會是?
雲羅嚇了一跳,怎麼可能,就算讓她相信師父死而複生,她也不會相信雲夕會來!
“怎麼,不認識我了?”終於轉身,那張臉,那張雲夕的臉,就這樣赫然出現。
所有理智盡數崩潰:“哥?你怎麼會在這兒?”興奮,激動,驚喜,雲羅一瞬間拋下一切戒備,在他麵前,她甘願做個傻子。
“雲夕”拉起她的手,溫柔款款:“自是專程來找你的。孤竹林危險重重,你隨哥離開,還不好?”
“不行!”雲羅搖頭,“我既有言在先,就萬不可失信於人的。哥,你既能帶我離開,那就一定能破了這陣法,先破陣,二哥和任太哥都被困住了。”
“現在你還在提他們!妹妹,我想清楚了,我不能沒有你,經過這麼多年,我對你早就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我們在一起,好嗎?”
他在說什麼?
雲羅感到一陣眩暈,自己心中最隱秘的角落,連做夢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觸及,竟被他這樣毫無顧忌地宣之於口。
他說要同自己在一起,這是真的嗎?
“雲夕”的手依舊保持伸出的姿勢:“好嗎?”
似受了蠱惑,竟真的一步一步邁向前去,略有顫抖地交出手,冰涼的指尖傳來溫熱的氣息。
還沒等享受片刻的安詳,雲羅反手扣住那人的手腕,厲聲喝道:“你是何人?在弄什麼玄虛?”
“我是那個你一直都想要的人,不是嗎?”
此時這招已經完全不奏效了,早就說過,雲羅是最能分清幻境和現實的:“就你?也配?你連他的一根手指都及不上!”
權什笑了,幻境退去:“姑娘真是高深,守心一處的功力叫權什佩服。”
雲羅可沒好脾氣再周旋:“在下與兩位兄長特來赴刻先生的約,為何卻遭接二連三的刁難?這就是孤竹的待客之道?”
“竟是三哥的座上賓,真是唐突了。霞光,收陣!”
折騰半天竟是出鬧劇,兜兜轉轉,總算是進了孤竹林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