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殺了我,不過是比我晚死幾個時辰罷了。是絕對逃不出我這侯府的。”司徒雲漢言語間已經有了些動搖,沒有最初的強硬。
雲梟挑挑眉:“侯爺,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雲羅本沒有要殺司徒的意思,看著雲梟這樣子,剛想阻止,身後就有個聲音傳出:“等等!”
“凝兒!”司徒難以置信,他的凝兒竟真地出現了!司徒接著吩咐:“全都退下,沒有本侯的命令,不得入內!”
真的蕭月凝,原來不是那白發女子,竟是那年輕姑娘!怎麼可能?幾十載光陰過盡,竟會有人逃得過時間的羅網,依舊帶著不老的容顏!
“是的,我來了。”蕭月凝聲澀,“司徒,你收手吧。”
“你怎麼會來?你不該來!”司徒雲漢大驚。
蕭月凝淺笑:“看來你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又轉頭看著雲羅,眸中光點異樣:“你就是慕華選中的那個孩子?真不錯。”
“前輩你這話是何意?”雲羅覺得危險,但卻又不解自己為何會覺得這個女子危險。
“今夜,由你為慕華獻祭,無人可以代勞。”陰森詭秘的氣氛蔓延開來,這樣的蕭月凝倒才不像是個花樣年華的姑娘了。
雲羅試探著問道:“所以,我要怎麼做?”
“殺了他!”蕭月凝揚袖直指司徒雲漢,“隻有他死,慕華才能安息,詛咒才會遠去。”
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安息?什麼詛咒?還沒等雲羅細想,司徒的聲音就打斷了一切,那是雲羅活到現在聽到過的最冰冷的聲音,並不嗜殺,卻絕望得可怕,猶如末日來臨:“你果真是不愛我的,到了今日,你還在算計著要我的命。”
蕭月凝同樣悲愴:“司徒,你莫要擔心,你先走,我隨你去。”
“今生你還了欠我的債,我便還你欠下的情。隻望來生,我再也不要遇見你。”字字切齒,句句寒心,這場紅塵舊事,到底是誰負了誰,誰對不起誰?
“凝兒,你我生不得同衾,死卻可同穴,也不枉我愛你一場。我先走,你莫要失約!”轉而又對著雲羅,“既然你就是那命中注定的人,就動手吧!”
雲羅徹底迷惑了:為什麼這些人都這麼奇怪,蕭月凝不愛司徒雲漢,卻要和他一起死?司徒前一刻還凶神惡煞地要取自己性命,為何現在又甘心受死?還有更重要的是司徒的死與師父的安息又有什麼直接關係?蕭月凝口中的宿命又是什麼?雜亂無章,理不清思緒,意識漸漸朦朧,間或聽見有個蠱惑的聲音——
殺了他……
用你手中的劍……
刺進他的胸膛……
“誰在那來?你是誰?”
“我叫滅度,就在你身體裏,不用多久,你我將融為一體。”
“那你告訴我,司徒雲漢為什麼非死不可?”
“因為我的前一世主人——雲禪,為他所害。若他不死,雲禪的魂靈便無處皈依,地府不收,不得輪回。你作為他最寵愛的弟子,難道會袖手旁觀?”
“這是什麼鬼怪論調?我才不信!”
“信與不信,由不得你!”滅度狂性張揚,“你的身體,借我用用。”
一瞬間,五識盡散,混沌一片。
渙散的瞳孔,不辨東西;手提劍,跌撞向前。身體已經不受控製,長劍又沒入了誰的胸口,送了誰的性命?
“果真是慕華的徒弟,好氣魄!”蕭月凝接著說,“接下來的路,就看你自己的了。”言畢,自刎於司徒跟前。
意識漸漸回轉,看著眼前的場景,雲羅久久不能平靜。
“我怎麼會殺了司徒雲漢?我不想殺他的,我不想的!哥哥肯定會恨死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歇斯底裏地哭喊,那樣子,像極了個無助的孩子。哭倒在雲梟懷中,不想隱藏,不想偽裝。
直到懷中的人兒抽泣漸息,雲梟才說話:“三妹,我們先離開這裏,再做打算。”
雲羅哭夠了,執拗的性子又上來了:“不,人是我殺的,就該我來認。我寧可親口告訴他,也不要他從旁人口中得知!我要他知道,我不會欺騙他!永遠不會。”
“可是——”
“沒有可是,再嚴重的後果,我也會承受住!”
雲羅明白,不管是作為木雲夕,還是司徒夕,他的身份都是無比的危險和尷尬。如今,定武侯被殺,司徒家必然大亂,司徒夕雖為司徒家名義上的少當家,但是畢竟沒有司徒家的血脈,若有人不服,借此大做文章,司徒夕岌岌可危。若是這一切真的發生,那麼,她就會成為傷害他的罪魁禍首。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所以,她要留下來,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護他周全。這是她此生最為堅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