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著能多待一陣便多待一陣的,但無故鬧了高墨蘭這一出,雲羅便尋思,早些辦完事,先回雲宮避避。再有,雲崖的事,始終讓她放心不下。
夜闌人靜,人生苦短,何不效法古人,來場秉燭夜遊。由於是去找蕭月凝,雲羅特地穿回女裝。
穿過後園,靜安祠燭火依舊,第二回來,雲羅熟練得很。
祠內纖塵不染,燈油還是新近添上的,可並不見人跡,那外界傳聞中的蕭夫人就更不用提。
“果真是個菩薩待的地兒,連分人氣兒都沒有。”雲羅打了個哆嗦,後背生涼。正掃興地準備離開,祠中莫名一陣響動,“謔”的一聲,那佛像利落地轉了身,之後走出了個人——司徒雲漢!還好雲羅身手敏捷,搭在房梁上沒被發現。
得來全不費工夫。
打開機關,進入秘道。長長的石階,無限回環,不知何時才是盡頭。走了近半個時辰,才依約窺見出口的痕跡。還以為會有什麼機關陷阱,莫不是隔了幾十年,疏忽了?
一陣冷風裹襲而來,頭頂繁星點點,終於出來了。
缺月掛疏桐,縹緲孤鴻影。正合此景。倒是她這個幽人,不知還能否自來去?
密林之中,那所小茅屋,想不注意都難。
燈亮著,屋主人還未歇息。
雲羅往身上抹了幾把泥巴,自行補上風塵的姿態。踉踉蹌蹌走去敲門:“叨擾了。我是從外地初來長安的,卻不小心迷了路,還望收留一晚。”
有人走來開門的聲音,步子很輕,像極了故意掩飾要去嚇唬某人似的。
“姑娘,請進。”
這間屋子裏,隻有兩個人,而且都還是女子。開門的那個,與雲羅仿佛年紀,另外一個,眉目都是極好的,卻滿頭銀絲,聲音艱澀。二人都是極其客氣。
“姑娘如不嫌棄,就在此處歇一晚,明日再趕路吧。”那妙齡女子開口。
“多謝。”雲羅回禮,“在下自南方來,這還是頭一遭到長安。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姑娘也算得上是緣分。敢問如何稱呼?”
“萍水相逢,何必掛礙一個名姓?姑娘早些休息,我也服侍夫人去了。”那女子平靜的麵容,不見漣漪。
“且慢,”雲羅急忙叫住她,“在下不遠千裏來長安,實是尋找一物,不知姑娘可否再聽在下多言幾句?”
那女子站定,優雅地轉過身來,眸中澄淨。
該說了,是時候了。“天下人都知道,北朝偌大疆土,獨獨長安育有最上等的紅心草,在下此行就是為了求一棵上乘的藥草。不知姑娘可否知道關於此草的明細?”
紅心草是一味中草藥,蕭月凝是醫家之女,雲禪又是她家養子,自然是無比熟悉紅心草的。況且紅心草曆來還有相思之意,更是蕭月凝與雲禪的定情之物,旁人或許無感,但蕭月凝一定會有反應。
“紅心草?沒聽說過。”那女子搖了搖頭,眼神清澈。
“那敢問這位前輩,您可知道?”雲羅轉向那位老者,縱隔著屏風,她覺得,那老者是蕭月凝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