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後,兩人重逢,已不是少時模樣;已不是親密無間;已不是誌同道合;一個長成了英姿勃發的北朝將軍,一個生得如花似玉;一個搖身一變,成了滿朝矚目的後起之秀;一個絕處逢生,撿了個雲宮聖女的虛銜;一個身在朝堂,宦海浮沉,工於算計;一個恣意江湖,灑脫不羈,風流行樂。
這十一年,果真是改變了很多。司徒夕常常感歎時間的魔力,如今,他更加覺得了。
“雲丫頭趕得及麼?明日就是老二的登基大典了,”高墨蘭灌了口酒,滿臉愁容,“還有消息說,皇兄已經遇刺身亡了,雲丫頭不是去找皇兄了,怎會這樣?”
司徒夕坐在一旁,任他撒酒瘋,直到高墨蘭力疲地癱軟在地上,他才起身,拾起倒得橫七豎八的酒壇,選了一壇,飲盡殘酒。蒼白的臉還是沒有一絲血色,良久,才動了的喉結:“她會回來的,她叫我相信她,這次,我會做到。”
這話很假,因為他早已知道,雲羅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高墨蘭看著司徒夕,他好想揍他一頓。這個人這麼好,在那個人心中,他怎麼比得過呢?當晚月色正好,清輝滿地,散在二人身上,一橫一斜兩道影子,融進月色,倒也不錯。
乘月而回,似是雲羅的習慣。就在司徒夕與高墨蘭半睡半醒之間,她同太子從後門溜進了司徒府。一入府中,不費工夫,便看見那兩道頹唐的身影。
太子先走了過去,拍著睡在地上的高墨蘭,柔聲道:“皇弟,夜深露重,快些起來。”
高墨蘭不以為意,擺開手:“司徒,別開玩笑了——”
“參見太子殿下。”司徒夕雖然知道太子能平安歸來,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不知是激動還是驚訝,他沒醉,所以沒借酒力。他的心,好久都沒如此熱烈過了:這個女子,到底是在給自己驚喜還是失意?也直到這時,高墨蘭才漸漸清醒,翻過身來,仔細盯了永安一陣,才似痛哭一般,抱住永安,大聲叫道:“皇兄,皇兄!”
永安一邊安慰高墨蘭,一邊道出了雲羅的名字。這時,隱在男子身後瘦瘦的人兒才被人發現。
“雲丫頭,”高墨蘭一個箭步竄上去,“你快把我嚇死了,以後再不許這樣了,聽到沒有?”
“你這麼護著我,我是舍不得有事的。”雲羅有意討巧,舒緩氣氛。
“好了,你這個醉鬼,快放開雲兒。”司徒夕聲音很淡。
接著又朝雲羅比手勢,示意她過去:“妹妹,哥信你。”所以你不要騙我太多,否則,就算是你,我也不會原諒!
見她額前碎發淩亂,便又溫柔地理順。那個笑容,在雲羅看來,一生回味也不會厭倦。
的確,雲羅是說過,要他相信她。可是,她並沒有奢望過,他真地記住,並且這樣去做。她以為,現在的自己一定是在天堂了,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