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太子與莫圖尋都醒來,許是昨夜戰鬥太激烈,醒來後還緊繃神經,那模樣倒叫雲羅覺得好笑。不過,回京之事真是迫在眉睫,要笑也要在之後了。由於莫圖尋傷重,便安頓在了客棧,雲羅帶著太子先行。
“雲姑娘年紀輕輕,本事倒驚人,怕是男子也不如了。”永安太子讚許,雲羅看他目中澄澈,是真心的。
雲羅將馬匹牽到永安麵前:“這都是屬下該做的。隻盼著殿下做一位明君,守一世太平。”
永安太子一笑,上馬的動作幹脆利落:“昨日還在逃亡,命懸一線;上天垂憐,僥幸免得一死。死生一瞬,日後的事,日後再談。若真能坐上那煌煌天子之位,自當盡力。”
雲羅站在地上,再次認真審視這個男子:他很瘦,瘦弱得好似他那衣袍可以裝下兩個他;他的皮膚本來不黑,從他被衣領遮住的白皙脖頸就可以看出;還有那雙手,纖細修長,生得竟比女子還好看,這分明是雙揮毫撫琴的手,白白糟蹋在這苦寒之地。
“殿下就沒有疑問?”雲羅問道。
“你既是司徒少將軍派來的,本宮也便信任你的,”永安馬鞭一揮,“駕!”
這個男子,坦誠,爽朗,讓人忍不住親近。高墨蘭與雲夕選擇的人,果真當得起。
“他會是一位明君,不然哥不會跟隨他。”雲羅忍不住想著。
而在長安,氣氛已凝重到了一呼一吸。
東平王什麼都沒有做,日子過得宛如世外之人。高墨蘭和司徒夕二人,靜靜等待。司徒夕覺得害怕,他不明白,東平王的沉著和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東平王府:清冷。除了府門前的兩隻石獅子,幾乎見不到別物。高任太孤身一人,呆在府中,屏退左右,不明所以。
高任太籌謀十餘載,與朝中半數大臣皆有私交。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已經用行動表示了忠心:聯名上奏,擁護其為君!可他卻將自己關了起來,竟不著急?叫人困惑。
“原來,本王是真的回不去了。掙紮了這麼久,還是沒用。”一尊冷月,寒心徹骨。他放棄了,不再掙紮了,縱使前功盡棄,又能歸罪於誰?自作孽,天地不容!但他的灰心和放棄,都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命運對他網開一麵,他想要的已經奉上。
司徒府中,也沒好到哪去。或者說,已經壓抑到了窒息。
李立飛鴿傳書,將渠州的情況報回。司徒夕的心裏很複雜,具體來說是驚喜大過驚訝。他最清楚不過的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組織雲宮,其聖女名為雲羅,但是卻一直都沒有想到,那個雲羅,就是他身邊的這個。而他之所以沒有這個警覺,便是因為,早前關於雲宮聖女的消息一直都是結廬無青,不理俗世。曾讓司徒夕生出,莫不是因為師父的離去打擊太大,以至於連性情都改變了的想法。所以在他的心目中,雲宮的聖女,一定是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形象。看來,想象,還真是與現實差得有點遠。
十一年時間,改變了很多。
十一年前,兩人尚是孩童,不識陰謀陽謀為何物;十一年前,兩人兩地奔逃,竟覺生死仿佛旦夕;十一年前,兩人痛徹心扉,看不到路在何方;十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