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雲羅這一暈倒一醉酒,稀裏糊塗地過去了五天,每天都是早中晚有人定時問候,然後彙報給雲禪。她覺得自己身體好得不行,也覺得師父和師兄們是大驚小怪了。這會兒閑了這麼久,心裏又開始癢了,她可沒有忘記自己還把一群人擱在懸穆。但是這會兒他們肯定是不會準許她一個人去,所以,拉上一個人陪著就好了。
“師兄!師兄!”雲羅大老遠就開始叫著,“師兄,真有情致啊,寫的什麼字?我怎麼不認識?”
“這是梵文。你找我有事?”雲梟口吻淡淡的,但隻是平淡,既沒有開心也沒有厭煩。也虧得他這麼能裝。
“我今天突然想起來,懸穆那事兒還沒有了結。但現在我跟大師兄說我要出去,他肯定不讓,所以,你和我一起去吧。”
“這——待我將這篇寫完。”
“好,你快寫!”雲羅捧著臉,安靜地坐在他對麵的凳子上。雲梟蘸墨,餘光卻老是不自覺地往雲羅身上飄,這樣還寫個什麼字,罷了,將筆往筆山上一放,“走吧。”
“好!”
雲梟啊雲梟,你這輩子真的栽到她手裏了。
從雲宮腹地到懸穆,加上輕功,大約兩刻鍾。
此時,夕陽都已經開始地緩緩落入西邊的天際。
好不容易上來懸穆,卻撞見裏頭的人正在幹架,那叫一個熱血沸騰,熱火朝天啊。但是各人的手下都是掌控著力道,沒有真的較勁。
這些人經過數日的朝夕相對,已經彼此熟識。因為閑得無聊,也便彼此消磨時光,湊趣罷了。
“老三,你這招可不仗義,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小七,論陰招,誰有你會使。我這還不是找你現學的。”
旁邊的人看得熱鬧,留下一陣:“哈哈哈。”
雲羅和雲梟在一旁,也順便看起了這場熱鬧,這群人,比他想象中更能折騰,更叫她滿意。為什麼呢?因為,現在的這個圈子,是他們所有人的共同參與。就來隨性的胡芾和隨性的風雨起,都在這裏。
鬧過了幾輪,終於是有人發現來了外人。熱鬧的場麵戛然而止,雲羅覺得好心情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既然被看見了,也不忸怩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諸位在此可好?”雲梟跟在雲羅的身後,一言不發,不算是陰沉著臉,隻是沒見了之前的溫暖。
不知道是對於雲羅的突然出現還沒有回過神來,還是看到雲羅後麵的那雙嚴峻的臉有些嚇得跑神了,大多數人都沒有反應。
“回使者,我等一切安好。”是風雨起。
不錯。雲羅勾唇一笑:“山中飲食清淡,這幾日下來,我看著諸位像是瘦了幾分,正巧,不久前宮中送來一批衣物,你們現在,應該是都能穿下了。”
這麼明顯的暗示,底下的人卻怔忪了半天才給出回應。
“我們全都入選了?”這樣的毫不客氣地口吻,除了胡芾還能有誰。
“不願意嗎?”雲羅眯著眼睛問,要是他說不,雲羅一定會滿足他的。
“弟子隻是覺得,太輕鬆了。”
“入了雲宮,成為雲宮弟子,其實不難。可是雲宮是個時時換血的地方,你要是不行,就得離開。來的時候何其風光,走得時候就有多麼的灰頭土臉。”
“使者說的是,弟子受教。”胡芾退下了。
“老三,小七,你們——”雲羅眼神幽幽地一掃。
“弟子在。”
“不錯,很有朝氣,雲宮就是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
啊?
在場的人,除了雲梟,幾乎都忍不住扶了扶下巴,雖然他們的下巴都還在。
那兩個被喚作“老三”“小七”的,剛開始還以為會被狠狠訓斥,腦袋緊緊地埋在胸口,就等著雲羅這短暫地停歇之後,排山倒海一般的教訓。沒想到卻是——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雲宮中,竟然會有這樣的——奇女子。
眾人的心都是“咯噔”一下,江湖中最為神聖和正派的雲宮,這樣的形象已經是根深蒂固了,可是再看看這個女子,真不知道什麼該信,什麼是真的了。
“弟子——慚愧。”兩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好受。
“那個——你們先等會,過會兒我差人來領你們進雲宮。”
“是。”
那麼這裏的問題算是告一段落了。雲羅與雲梟再相依著回到雲宮,一路上,雲羅有說有笑的,但是雲梟都沒有怎麼理睬。
“師兄,你怎麼了,不高興了,我說的話,你都不理。”
“你剛才笑得很開心?”
是啊,有問題嗎?
“那肯定的,他們都是我雲宮的弟子。我用笑臉對他們,這是出於禮儀和尊重。”
雲梟扭頭,還是不理會。
“怎麼了,不是才好好嘛,又苦著張臉。我給你講個笑話聽?還是說我輸一盤棋給你?還是我去捉弄一回大哥?算了,這些都不管用的話,那我,那我哭給你看!”雲羅眨了眨閃亮的大眼睛,裏麵幹幹淨淨的,倒不像是會哭出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