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挺喜歡的,但是後來師父說我的體質不適合,就沒再喝過了。”雲羅這純粹是說者無心。
雲鵬拿茶杯的動作微怔,但很快被他瀟灑的舉止掩過去:“那這倒是師兄照顧不周。”
雲羅卻表現得粗枝大葉地說:“這和師兄有沒有關係,是我自己命裏該有的。對了,叫我來,有什麼事?”
雲鵬放下茶盞:“轉眼快到八月,雲宮接下來最要緊事,師父先前已經交代過,你今年你也別閑著,該出力的出力。”
“原來是要使喚我了。”雲羅扭著腦袋,裝出不悅的樣子。
“你這丫頭,就是太寵你了。”雲鵬抿著笑,曲起手指,不輕不重地敲了下雲羅的額頭。
“看,你不隻要使喚我,還打我。我告訴二師兄去!”雲羅說著就起身,見雲鵬卻不為所動,又強調一遍,“我真的去了!”
“好了,不鬧了,這是正事!”雲鵬點到為止,拿起桌上的一本小冊子遞給雲羅,“這是這次納新弟子的名單,其中有來自雲宮下屬各分堂的,也有別的門派的弟子,還有一些這些年江湖的後起之秀。”
雲羅早就聽說這個“納新”製度,從她來到雲宮那時算起,她也算是前前後後見識過幾回,但因為性子懶,一次也沒有摻和,但是這回是躲也躲不掉了。
雲羅一眼沒看名冊,隻是眨著眼裝可憐:“師兄,這麼多人,鬧哄哄的,我能不能撿一個輕鬆一點的活兒幹。”
“這個在你——”雲鵬早料到雲羅會這樣說,看她眼神裏那個得意勁就知道了,雲鵬可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趕在雲羅歡呼前補上一句,“但最後一關,算你的。別人搶都搶不走。”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雲羅的一眼,瞅著她臉上的笑意像冰坨子一樣掉下來,他竟然覺得心中甜蜜。這才是家人之間的真正的溫暖吧。
雖然雲羅是想著要為雲宮出力的,但是要她去麵對那些一個個的都自視甚高,而且再看過雲鵬給她的選手資料,自己的年齡竟然比他們中最小的還要小三歲,她就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也對,誰會服氣一個連笄禮都沒有行過的毛丫頭!她有些吃不消,說實話,她倒情願和年長很多的人待在一起,比方說她師父。不知道是自己太成熟了,還是腦子在當年摔壞了。有些莫名的鬱悶。
“成天沒心沒肺樂嗬嗬的,難得你有今天,愁什麼呢?”雲梟左手背在身後,右手也不閑著,摸了摸雲羅的頭。在外人看來,這該是多麼一幅兄友妹恭的畫麵,但是一對上雲梟那張冰塊臉,煞風景。但好在兩人相識多年,雲羅已經漸漸能從雲梟那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情緒來:他明顯是在關心自己。
“我說了你敢不敢幫我出氣。”雲羅不甘心地抬起頭,看著雲梟。
雲梟瞬間就明白了,在雲宮這塊地皮上,能讓她露出這個表情的,除了雲鵬也沒誰了。便連忙安慰:“你別跟大師兄過不去啊,他怎麼了,你告訴師兄,興許我還能勸勸他。”
“誒!師兄,你負責哪塊兒,說說唄。”雲羅擠眉弄眼,沒安好心。
雲梟在雲羅旁邊挑了個地方坐下,看起來似乎對這些事也沒有什麼熱忱:“你不會喜歡的,迎來送往的事兒,人上來了就道賀,人要下去還得安慰兩句。帶上來和送下去的弟子,都要從我手裏過。麻煩的事情一大堆。”
“好吧,看來是不怎麼樣。”雲羅一聽,看來是沒指望了。
“其實這些也都不是難事,你不至於這樣吧。”
“不難,那是對你們。我才十四,底下上來的選手,最小的都是十七歲。他們哪服氣我?大哥叫我其它的隨意,但是今年最後一場考試的主考,必須是我!我才不幹!”兩人走著走著,到了一處亭台,雲羅坐了下來,托著腮幫,小模樣頗不情願。
雲梟還不知道雲羅的個性嗎?聽她這樣一說,計上心來:“既然大哥隻說了最後一場的主考是你,也沒有交代別人,再看看你那雞蛋裏挑骨頭的毛病,也是不會敷衍了事的,那不如你提前混在選拔的人群中,肯定不會無聊的。”雲梟說完,“而且,這樣,你最後一關的題目也不會覺得為難了。畢竟,雲宮的初衷是擇優,寧缺毋濫。”
“師兄,還是你好!”雲羅聽完雲梟的建議,陰鬱的心情一掃而光,順便還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卻被雲梟提前看穿,一隻手將他抵開。
“但我可告訴你,我可不會暗中幫你,我自己的事情也不少。說到底,大師兄還是偏心,你呀,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是是!你們對我最好了!等你們老了,我會好好養你們的。”
“沒個正經!”雲梟站起來,用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看著雲羅,“好了,不多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嗯,我絕對會叫你們都大吃一驚的。”
關於雲宮納新的製度,可以類比朝廷的科舉製度。考生參加鄉試,會試,一路過關斬將,最後殿試奪魁者,稱之為天子門生。按照這個道理,不難想象出,能主持最後一場比試之人,在雲宮所居地位,所擁權勢,必是炙手可熱,縱是目前資曆不足,但是假以時日,必成雲宮顯耀。
雲鵬之前就請教過雲禪,讓雲羅來擔任是否會有不當。雲禪隻是回答:“她的資質,在你們三人中,是最突出的;而且她腦子裏的鬼點子多,嘴上也吃不得虧。再論武功的話,以目前的情況看來,雖然還不是很強,但是,別人也傷不了她。”
雲禪不否認自己對雲羅是存在著偏心的,但是也毫不避諱。他讓雲羅處理這件大事,主要是為了讓雲羅立威,她現在年紀還小,大多數人敬她三分不過是因為她的頭上有雲宮宮主徒弟的名頭,但是卻沒有對她本身的實力多做考量,對她的認識,也隻是停留在一個有一個好師父的小丫頭的形象上。所以,當自己還在時,旁人尚不敢有所不敬,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不能再護著她,她就會一落千丈。與其等到那時,不如從現在起就立威。少年成名,比起大器晚成,有時候,更加能服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