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初中軍訓,但也搞得有模有樣,每天晚上都安排兩個人站崗放哨。呂品天和季如璟期待了許久,終於輪到她倆。其實所謂站崗也隻是站到十二點就回去休息,畢竟第二天還要接著訓練。九十年代的南方小城,想招個特務來搞破壞,人家都不樂意。兩個人抹了足有一瓶風油精,涼風習習,居然沒有蚊蟲叮咬。站崗變成了領,爭論了一會兒HOT中誰比較有型,又八婆了他們這屆一起軍訓的男生誰比較帥。兩人一致認定,一群男生中,誰也沒有帶他們來的教導主任有味道。
等到手表指向十一點半,呂品天打了個嗬欠,吹著口哨看天上燦爛的星子。因為地處郊區,夏夜晴空,繁星點點,每一顆都像晚禮服上綴著的水鑽,流光溢彩,璀璨異常。偏生又沾著盛夏夜晚的露水,有種明豔欲滴的感覺。季如璟想起小學音樂課上學過的一首歌,輕輕哼唱起來“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萬小眼睛。”
呂品天聽著覺得有點怪,疑惑地問,眼睛小才被形容為星星嗎?我還一直以為是眼睛大呢。
“噢噢噢,呂品天,你覺得誰的眼睛像星星啊?”季如璟朝她笑得不懷好意。
她見招拆招,笑吟吟地看向同伴:“你啊,你看我們教官的時候眼睛就冒小星星。”
“靠!教官都冒小星星了,那我看教導主任是不是該流鼻血了。”
兩人正互相調笑,無意間瞥見前麵小樹林有道影子一晃而過。小姑娘麵麵相覷,著聲音問對方,你是不是也看見了。收到肯定的點頭以後,她倆沉默了片刻,商量著過去看看。十三歲的女孩子,心裏既緊張又興奮。她們害怕是壞人進來搞破壞,又忍不住臆想倘若真是罪犯讓自己抓住該有多帶勁。兩個人握著彼此的手,精神高度緊張地往前麵去。那個白色的影子又出現了一次,好像的確是人形背影。她倆心都提到嗓子眼裏了,白影的速度太快,轉瞬即逝。季如璟顫聲問呂品天,這麼快,會不會薯啊。
呂品天也嚇的手腳冰涼,強自鎮定,僵著聲音駁斥,別胡說,這世界上哪來的鬼。
話雖這麼說,卻沒有勇氣再走下去。兩人對視一眼,呂品天先開口:“都十二點了,咱們回去吧。”
季如璟連忙點頭附和,對,我們回去,明天還要軍訓呢。
兩個人輕手躡腳,比搞破壞的敵特分子更加小心翼翼地往營房走。一進房,兩人就衝上床,也顧不得豆腐被難疊,直接拆了蓋在頭上。
第二天營區就傳開了昨晚站崗的女生遇到危險的消息。鄒揚正從上鋪踩著床梯要下來,舍友跑進來一嚷,他一腳踏空了,直直地摔了下去。幾乎是同時,隔壁張奕舸在的宿舍也傳來人摔落的聲音。鄒揚連忙追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聽到有驚無險才鬆了口氣。
趁吃早飯的機會,他端著不鏽鋼碗到她麵前,卻看見張奕舸正坐在她們對麵邊揉著膝蓋邊問東問西。教官過來了,敲他們的桌子,沉聲訓斥,肅靜。季如璟偷偷吐了吐舌頭,呂品天也衝教官的背影做鬼臉。鄒揚莫名地氣悶,擦破的胳膊肘也隱隱作痛。他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不想對麵就是早上跟自己通報新聞的舍友。男孩兒笑得極為曖昧,眨著眼睛咧嘴道,鄒揚,怎麼不去關心一下女朋友啊。
他沒好氣的吸溜吸溜的喝粥,冷聲道,別胡說八道。
同學中有不少跟他們一樣從實小畢業,哪裏會理睬他的辯白,早就笑的不懷好意。他也不再說什麼,由著他們鬧。反正班級中最時興的八卦無外乎誰跟誰好了之類。
喝完粥,他踟躕了片刻,還是跑去把呂品天找出來。呂品天一見他,立刻垮下臉作揖,拜托你,鄒揚,你千萬別再問我昨晚發生什麼事了,我一早上都在重複那幾句話。
他笑了,我還就是要問你怎麼回事。抓到特務了還是看見鬼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赧然道,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你還跑過去?你看,你這樣,既冒險又沒有任何成果。是不是很虧?”
呂品天點點頭,心有餘悸,我跟季如璟都嚇壞了。
“以後還幹這種傻事嗎?”
她搖,低聲道,我媽說的沒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鄒揚心滿意足地拍拍她的腦袋。呂品天還沉浸在昨夜的曆險中,沒意識到他的舉動有逾矩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