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3)

吳老板偶爾會拿展婷婷給呂品天當榜樣,不過也隻是說說而已。對於女兒,她雖要求嚴格,卻並不苛刻。因為這個緣故,在忙碌的六年級,呂品天跟鄒揚都沒落下一集《我和春天有個約會》。鄒揚的成績打三年級以後就突飛猛進。呂品天大概是從小看吳老板記賬耳濡目染多了,數學尤其出色;加上做媽媽的背書記單詞逼得緊,倒也不覺得吃力。唯一的感觸就是作業太多,兩個人的右手中指和食指抓筆的地方都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雖然是快升初中的人,呂品天害怕打雷的毛病卻一點兒都沒見好。迄今電閃雷鳴奠氣,她都會軟磨硬兼跑到媽媽的要求同睡。其實她也不是什麼雷都怕,而是碰到那種特別大的雷就會抑不住找個地方埋住腦袋。每當此時,吳老板都會罵一句“你個砍腦殼的,非要撓女兒腳心,這下果然怕打雷了吧。”這裏有一種說法,嬰兒的腳心不能撓,否則小孩會害怕打雷。吳老板從來沒有明說“你”這個人稱代詞具體是指誰,但呂品天也知道是她已經完全沒有半點印象的父親。

怕打雷的毛病還讓她當著全班同學的麵丟了次人。學校的教學評估小組上他們班聽課時,突然陰雲密布。教室裏一陣嘩然之際,忽然一道霹靂,白光一閃,振聾發聵的雷聲剛響,呂品天就“唔嗷”一聲,本能地鑽到了鄒揚懷裏。鄒揚看見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在自己胸口處蹭,先是嚇了一愣,然後想也不想,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別怕”。他的心髒“砰砰”直跳,從來沒有這樣親密地抱住一個女孩。尤其是在十歲那年響無意看見她潔白美好的之後,這般親密的姿態,他更是想也不敢想。

呂品天回過神來才知道不好意思,班上的同學礙於後麵還坐著校領導,想笑又不敢笑。數學老師目瞪口呆,清咳兩聲繼續上課。她正訕訕,鄒揚卻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別害怕,我在這裏呢。

很多年後,呂品天還會想到這一幕,慘白的燈光下,還不足以被稱為少年的男孩,握住自己手,說,別害怕,他在這裏。就算世事有諸多不如意,念及往昔,卻也有種惘然叼蜜。

婷婷姐如願以償,收到了從太平洋彼岸寄來的錄取通知。她會在那個陌生的國土攻讀自己的學士學位。小城沒有飛機場,十八歲的少女要輾轉到上海乘機,然後再飛往遙遠的異國他鄉。呂品天跟著一大堆浩浩蕩蕩的送親友的同誌,將這個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姐姐送到了長途汽車站,然後看她俏麗幹練的馬尾在玻璃旁劃出優美的弧犀汽車帶走了她的婷婷姐姐。

這一年,呂品天跟鄒揚也以近乎滿分的成績順利升入了這座城市最好的初中。她知道自己不若展婷婷一般天資過人且目標明確,但依然願意試著沿她的腳步走下去,即使最終不能達到那樣的高度,能夠多前進一步也是好的。她在心中認定了自己不是漂亮女孩,外表沒有過多的資本驕傲,唯有努力提高自己的內在修養。有句話說,不知道自己是美女的美女最動人。這樣的定位雖讓她的生活簡單平淡,卻有助於她一生的發展。很多條件優秀的女孩兒就是在太小的時候被別人的吹捧迷昏了眼睛,沾沾自喜,最後反而不如她們眼中的平凡人生活順利。

剛去報到就被告知第二天即開始為期半個月的軍訓。這也是所謂名校的傳統。意氣風發的五百多號人頂著烈日走到位於城郊的某個駐軍地,領好服裝,聽完校長的軍訓動員,吃了一頓軍營的午餐,就軍訓狀態。軍營發給他們的服裝普遍嫌大,袖子能挽的老脯一放下來就是戲台上旦角的水袖。硬硬的黃布解放鞋也大了不止一個尺碼,有女生可以在裏麵再穿一雙小白球鞋。呂品天無論正步走還是踏步走都覺得鞋子一個勁的往下掉。

條件雖然艱苦,常年囚禁在校園和家中的孩子們卻覺得新奇有趣,因而大家都非常具有無產階級事業接班人精神,誰也不叫苦叫累。反正叫了也白叫。每天一大堆人列成十幾個方隊在校場上威風凜凜地軍訓,個個都興奮莫名。大家在一起夜間急行軍,一起吃軍隊的大灶燒出來的看不出具體成分的飯菜,一起拉歌一起喝完開水量體溫偽裝發燒逃訓睡懶覺,權當是出來野營。軍隊跟校方對他們這屆的精神麵貌都非常滿意,一撥撥的上來表揚,聽得呂品天跟季如璟都暗暗發笑。她們班級雖然隔著很遠,軍訓卻分到了同一個方隊,兩個小丫頭每天挖空心思地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