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言苦笑道:“大哥太抬舉小弟了,我不過是想了三個逃跑的餿主意,僅供大哥商榷。這第一策就是遣散天狼寨,你我兄弟攜帶家眷及寶藏,逃往龜茲。我有位表兄在那經商,很有些勢力,想來收留咱們,應該不成問題。”
常笑天搖頭道:“此去龜茲路途遙遠,這許多寶藏留下可惜,若盡數帶上恐怕會惹來無盡麻煩。此策實有不妥,非到萬不得以,不可取之。”
鄒言又道:“這第二策叫做金蟬脫殼,就是將寶藏全數送還地宮,然後將洞口封死。別人絕對想不到咱們會物歸原主,可咱們偏偏要兵行險棋,賭他一賭。隻是這天狼寨還是得放棄,咱們兄弟依舊逃往龜茲,待風聲過後,再回來取寶藏。”
常笑天歎道:“這賭注確實夠大,但萬一失算,非但咱們辛苦建立的基業要毀於一旦,就連寶藏恐怕也將得而複失。此策想來似有不足,還須商榷。”
鄒言微微一笑,說道:“這第三策嘛!叫做瞞天過海。咱們就來個賊喊捉賊,自己打劫自己。而且還得大張旗鼓,打著別人的旗號進行。事後找個妥當之處,將寶藏埋藏好,咱們再逃往龜茲避風頭。”
“妙哉!妙哉!此計甚好,乃上上之策也。”常笑天聽得此計,不由拍手叫好起來。鄒言淡淡笑道:“其實隻有將這三策合一,才是萬全之策。”
常笑天拊掌笑道:“三策合一,虧你想得出。天狼寨有賢弟這般才俊,實乃大幸……”
“上麵的人聽著,我乃寒月宮長老駱霜華,此番前來隻為尋找頑徒,別無他意。隻要你們放了小徒,前事可以既往不咎。煩勞轉告你們當家的,請他務必前來說句話。”一個女子聲音由園角傳來,打斷了常笑天的話聲。
常笑天聞言卻臉色驟變,脫口道:“駱霜華?駱……霜華。我沒聽錯吧?”鄒言見常笑天神色有異,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於是回道:“沒錯,此女是自稱駱霜華。難道她就是大哥朝思暮想的表妹?”
駱霜華的聲音又傳了上來,依舊重複著方才的話。原來駱霜華正在打坐,隱隱聽見天窗外有人說話,於是便產生了化幹戈為玉帛的想法,終於忍不住喊了起來。
常笑天大步衝向氣窗,這回聽得分明,眼眶頓時濕潤起來,不由激動道:“渭水岸邊,麥穀飄香,柳絮飛揚。有位伊人,青衣粉黛,追蜂逐蝶。憨態黑子,傾心相隨,笑問伊人:‘伊人啊伊人,可做俺娘子否?’伊人俏皮曰:‘黑子啊黑子,日能西升否?’黑子答曰:‘伊人莫急,待俺去西邊看看。’伊人笑曰:‘傻子啊傻子,莫學誇父追日,沒完沒了。’黑子愣頭,萬裏逐日,十載方歸。奈何伊人已去,從此天涯,空餘相思。”
駱霜華一聽此言,不啻於晴天霹靂,驚得險些跌倒在地,失聲問道:“閣下是誰?”常笑天見駱霜華聲音驟變,心情更加激動道:“二十多年來,餘常暗自傷懷,嘲笑老天不公。既讓黑子與伊人相遇,為何卻不讓二人廝守終生。如此天涯兩隔,歲月煎熬,豈非生不如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笑天,真的是你嗎?”駱霜華的一顆心,頓時被揪了起來,幾乎是熱淚盈眶地喚道。
常笑天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將臉緊緊貼在天窗口上喊道:“霜華啊!想不到你我今生還能相見,看來老天爺並沒有忘記黑子啊!”
駱霜華喜極而泣,反嗔責道:“好個傻子,我一句戲言,你卻當了真,就此一去十年不歸,卻叫我如何自處?”常笑天激動道:“隻要你能開心,黑子做什麼都無怨無悔。你……你等著,我馬上放你出來。”他說著一骨碌爬起,頭也不回地朝大廳跑去。鄒言見常笑天一反常態,活脫像個孩子,不由會心一笑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江寒玉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由歎道:“看來天下的癡情女子,不隻我一人呢!小妹原以為師姐老成持重,性格謙和,絕不會輕易涉足情海,沒想到你竟然也是情豆深種,不能自拔啊!”
駱霜華玉麵飛霞,抹著眼角淚水道:“師妹,讓你見笑了。其實女子生來就是情種,若不耕耘,必難善終。師祖如此,師父亦是如此,又何況你我呢?看來寒月宮這條不許弟子談情說愛的宮規,怕是名存實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