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欲絕中,穀芳忽然想到了老太君。現在能夠保護她的,也隻有老太君了。穀芳滿懷著一肚子委屈,轉向東苑跑去。
江寒玉在房間裏憋了半天,想想不是辦法,便跑到廚房去看下人做飯,唬得那些下人一個個戰戰兢兢,無所適從,都在納悶這大小姐今天是怎麼了,從來不進廚房的人,卻一呆便是兩三個時辰,還問長問短鬧個沒完。好在她折騰了一天,總算弄了個一知半解,也沒怎麼為難下人。
次日,江寒玉上街買了些鍋碗瓢盆,又弄了半袋子米和幾樣瓜果蔬菜,再打了斤豬肉配了佐料,整整包了一大包,然後叫了個腳夫,讓其挑到嶽麓山下一座廢棄的土地廟裏,自己則在城裏兜了幾圈,確定沒人跟蹤後,這才放心大膽地趕往嶽麓山。她於半路趕上腳夫,直接取了物品上山而來。
薑無涯早已饑腸轆轆,餓得前心貼後背了,可眼瞅著江寒玉拖著一大包事物鑽進山洞,還是有種哭笑不得之感。江寒玉扔下包裹,沒好氣地道:“你好好看著,本小姐馬上就做頓美味佳肴出來,到時你別撐死就行。”薑無涯想不到這女子如此好強,還真的說幹就幹,不由苦笑道:“等小姐做好菜肴,小生恐怕已蹬極樂世界去了。”
“你就是死了,我也會把飯菜塞進你肚子裏。”江寒玉一邊生火造飯,一邊不客氣地道。薑無涯看著她輕手輕腳地做著活,簡直就像是小孩子在玩耍,不由暗歎道:“看來我不被餓死,也得被噎死。唉!究竟是我對不起她江家,死在她手上也算是罪有應得,隻可憐我那無人奉養的老母,怕是要孤老而終了,孩兒真是不孝之至。”
江寒玉忙活了半天,把一鍋爛糟糟的飯菜,往薑無涯眼前一放,得意洋洋道:“好好享受吧!這可是本小姐的傑作哦!”薑無涯早已譏渴難奈,再加上又是人家的一片苦心,怎麼也不能拒之千裏,於是道了聲謝,便狼吞虎咽起來。豈料飯菜一入口,酸的酸,鹹的鹹,甜的甜,要多難吃就有多難吃,他差點沒全吐出來。但薑無涯轉念一想,難吃是小,餓死是大,何況又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於是也隻好硬著頭皮咽了下去。
江寒玉見薑無涯吃得津津有味,心裏別提多高興了,美滋滋地問道:“怎麼樣?本小姐的手藝還不錯吧!”薑無涯有苦說不出,故意誇獎道:“好吃,真好吃。小姐的手藝果然天下一流,舉世無雙。來,你也嚐嚐自己的手藝。”江寒玉被這麼一誇,還真以為自己做得好吃,於是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哪知還沒來得及咀嚼,便扭頭一陣亂吐。吐完之後,她正想破口大罵,卻想起是自己做的菜肴,也隻好恨恨地瞪了薑無涯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薑無涯哈哈一笑,繼續大口吃著。江寒玉見他吃得有味,奇怪道:“真有那麼好吃嗎?”薑無涯道:“你要是餓上幾天,也一定會覺得好吃的。”江寒玉聽出弦外之音,怒道:“好你個薑無涯,明明不好吃,你卻信口開河當麵騙我,你算什麼讀書人,簡直就是個混蛋。”說著一氣之下,踢翻了整口鍋。
薑無涯心念一動,覺得人家的辛勤成果,卻被自己拿來調笑,委實有些過分,於是解釋道:“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這不是食物的問題,而是人的感受問題。小生並非故意欺騙小姐,我吃的雖然是一鍋難以下咽的食物,但感受到的,卻是小姐的一番心意。況且,小姐辛苦了半天的成果,又豈會無味呢?”他說著又刨起地上的食物來吃,一點也不忌諱是否已髒。
江寒玉見薑無涯言語懇切,行動真誠,心頭的氣立即少了許多。但表麵上還是不肯低頭,故作憤怒道:“你休要花言巧語,本小姐可不吃這一套。既然你嫌本小姐做的不好吃,那咱們就來個君子協定如何?”薑無涯好奇道:“小姐要和小生做協定?”
“對,你敢還是不敢?”江寒玉又問道。薑無涯有些納悶,不由疑惑道:“那小姐要和我做怎樣的協定?”江寒玉一字一句道:“我何時做出可口菜肴,你何時開始跟我學習武功。怎麼樣?”
薑無涯實在沒想到,江寒玉竟會拐彎抹角地承認失敗,並以此來反攻自己。看著她堅定的目光,薑無涯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除了美貌之外,還是有許多可愛之處的。他心裏這麼一想,原有的成見便立刻蕩然無存,反而生出了些許好感,不由自主地答應道:“好,小姐既然有此決心,小生又豈敢不從。”
倆人當即擊掌為誓,定下了君子協定。江寒玉這才放過薑無涯,滿意地回鏢局去了。
聽了穀芳的哭訴,老太君又氣又怒,於是帶著穀芳和兩個丫頭,離開“荷芳齋”往江搏浪書房而來。江搏浪此刻正在喝悶酒,老太君一進書房二話不說,舉起拐杖照其打去。江搏浪被打了幾下,也沒當回事,隻管拿雙紅通通的眼睛瞧著老人,醉熏熏地問道:“奶奶,您幹嘛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