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玉信步房內,不慍不火地道:“沒有男人可以忤逆本小姐,你也不例外。”薑無涯訕笑道:“別人怎樣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小生做事全憑心意,這心不思意就不到,這意不到就沒有行動可言。”
“是麼?可本小姐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能夠得到。無論是你的心,還是你項上的這顆人頭。”江寒玉輕描淡寫道,反讓薑無涯如墜冰窟。他未料到這個女人會如此霸道,如此蠻不講理,隻得淡淡一笑道:“沒想到小生這條賤命,也值得小姐如此惦記,到也省了我許多煩惱。小姐何時想要盡管來取便是,小生隨時恭候。”
江寒玉眼露驚異之色,旋即一揚柳眉問道:“你真的不怕死麼?”薑無涯苦笑道:“哀莫大於心死。別看這天地雖大,卻已無我容生之處,死了興許倒是解脫。若能在極樂世界尋到無根水,說不定還能洗盡鉛華。”
江寒玉冷笑道:“想死是嗎?那也容易,姑奶奶現在就成全你。”她說著伸指一點,一縷強勁的指風襲來,薑無涯隻覺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叮咚,叮咚……”的滴水聲傳入耳中,薑無涯悠悠醒來,睜眼一看,隻見昏暗斑斕的光線晃個不停,四周灰蒙蒙的一團,也看不清是何景致,隻覺得身下又硬又冷。他念頭一轉,不禁亂想道:“難不成我真的下了阿鼻地獄?”想及此處,薑無涯不由歎了口氣,自怨自艾道:“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個冰冷的聲音,宛如從九幽吹來般道:“什麼天啊地的,我隻想慢慢折磨你。”伴隨著聲音,一個渾身雪白,青絲遮麵的人影,突然出現在薑無涯眼前。於那地麵積水反射來的光闌中,顯得格外地懾人心魄。薑無涯受驚,正要一躍而起,哪知卻一頭撞在岩洞上。巨痛霎時傳遍全身,他隻差沒有再度昏厥過去。
薑無涯撫著受傷的腦袋,不由出神道:“我不是下地獄了嗎!怎麼還能感覺到痛?”這個念頭一出,他整個人頓時冷靜了下來。便在這時,一張冷豔中帶著絲詭異的臉又欺了上來,冷冷問道:“本小姐有那麼可怕嗎?”薑無涯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是江寒玉,不由歎道:“妖魔鬼怪縱然厲害,又那及得紅顏禍水無情。”
江寒玉出奇地沒有發作,反而嫣然笑道:“正所謂物極必反嘛!像我這般美貌的女子,世上難得找出幾個,自然比那些妖魔鬼怪更加要人命嘍!你也害怕了,對麼?”薑無涯心神一震,旋即又黯然了下去。不正是穀芳的溫柔美麗,才使得他意亂情迷,幾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也正是因此,他才稀裏糊塗地為自己的一生,烙下了永遠也揮之不去的汙跡。
江寒玉瞧著低眉垂首的薑無涯,得意道:“我問你,我是不是很美?”薑無涯回過神來,瞧著江寒玉坦然道:“美有其二。單從外表來講,小姐的確是天上的仙女,世間的尤物,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傾心愛慕的。但若以秉性來論,小姐恐怕還得多學學做人的道理才是。”江寒玉聞言格格笑了起來,旋即又冷冰冰地道:“美就是美,哪有這許多區別。我問你,你對本小姐意下如何?”
薑無涯苦笑道:“水中明月鏡中花,愛與不愛皆無它。”他說完便不再看江寒玉,而是慢慢審度起周圍的景致來。薑無涯這一看才知道,原來自己正身處溶洞之中。那洞頂的石鍾乳不斷滴水,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水窪,洞壁上兩盞油燈噗噗冒著火花,光線被晃動的水麵折射,所以變得斑斕恍惚起來。
江寒玉心裏納悶道:“這還是我頭回主動問一個男人對自己的想法,他居然無動於衷?平日裏我根本就不用去問,那些癡迷的目光便已告訴我答案了。”對於自己的美麗,江寒玉非常自負。人們常以“國色天香”,“風華絕代”這樣的詞藻來形容她。雖然有些過譽,但她聽得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信以為真起來。
不過此刻,江寒玉卻犯起了困惑,暗忖道:“這世上難道還真有不為美色所動的男人?柳下惠坐懷不亂也隻是個傳說。瞧他那般孱弱,心到堅若磐石,當真是個怪人。”對薑無涯產生的興趣,不由引發了江寒玉的性子,她暗中發誓道:“你不喜歡我,可我偏要你喜歡,而且是死去活來終生難忘。待你陷得夠深時,本小姐再一腳把你踹到南天門,也叫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她這樣想著,於是緩緩欺向了薑無涯。
薑無涯有些心慌,暗暗叫苦道:“雖說我心中隻有芳妹,可這個女子實在太美,若一再挑逗,卻叫我如何是好?”他連忙背過身子,生怕自己會被江寒玉熔化掉。別說是尊嚴了,可能連骨頭都將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