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綁架案(2 / 3)

“那位司機,急忙踩了刹車。首相將頭伸出窗處,立刻有顆子彈射了過去,然後又射來一顆。第一顆子彈擦傷了他的麵頰,第二顆打偏了。司機此時已意識到所處的危險處境,便緊踩油門往前衝去產,將那夥人衝散。”

“虎口餘生啊!”我在一旁緊張地說了一句。

“麥克亞當先生對自己所受的輕傷拒絕張揚,他堅持說那隻是被劃破了點皮,他們將車停到了當地的一家小醫院,在那裏進行包紮——他當然沒有暴露他的身份。然後,又按照日程的安排,驅車直奔卡萊-科洛斯。在那裏,有專列在等著他,以便駛往丹佛。由丹尼爾上尉向焦急的警察敘述了所發生的事情之後,按既定的安排他們乘專列前往丹佛。在丹佛,他們登上了等候在那裏的驅逐艦。在布倫,就像你知道的那樣,那輛冒名頂替的汽車上麵插著英國國旗正等著他,所有一切都偽裝得天衣無縫。”

“這就是您能告訴我的所有情況嗎?”

“是的。”

“您確定沒有任何遺漏之處嗎,大人?”

“噢,有一件很特殊的事情。”

“是嗎?”

“首相的車,在卡萊-科洛斯將首相送走之後,並沒有返回倫敦,警察急著要找到歐莫菲,於是立即進行了搜索。最後,車被發現停在索霍區的一家聲名狼藉的小餐館外麵,那個小餐館是眾所周知的德國間諜的秘密聚會場所。”

“那個司機呢?”

“哪裏也找不到他。他也失蹤了。”

“這麼說,”波洛沉吟著說道,“總共有兩起失蹤案,首相在法國被人綁架,歐莫菲在倫敦失蹤。”

他目光銳利地看著埃斯泰爾勳爵那表情十分無奈的臉。

“我隻能告訴您,波洛先生,如果昨天有人對我說歐莫菲是個叛徒,那會笑掉牙的,可是今天我不知該如何看待這件事。”

波洛嚴肅地點了點頭,他又看了看他的大懷表。

“我的理解是我對此事可以全權處理,對嗎?先生們,我必須有完全的自由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來調查。”

“完全正確,一個小時之後,有輛開往丹佛的專列,還有倫敦警察廳的人、一位司令部的軍官和一位刑事調查部的成員將陪您同往。他們會完全按您的吩咐行事,您對此還滿意嗎?”

“非常滿意。在你們離開之前,請允許我再問一個問題,先生們,你們為什麼要來找我?在偌大一個倫敦,我默默無聞,鮮為人知。”

“我們來找您,是因為貴國一個相當偉大的人物的特別推薦。”

“您是說我的老朋友皮裴特——?”

埃斯泰爾勳爵搖了搖頭。

“比您那位上司老朋友皮裴特的地位要高得多。他的話從前是比利時的法律——將來還會是的!英國發誓會幫助他的!”

波洛的手飛快地舉起來,誇張地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但願如此!我的主人並沒有忘記……先生們,我,赫爾克裏-波洛,將全心全意地為你們效力。願上帝保佑,一切還能來得及。不過,這裏有疑點,我還搞不清楚。”

“好了,波洛,”當兩位大臣走出去,我關上門後,便不耐煩地對波洛叫道,“你對此事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的朋友正忙著收拾旅行包,他動作迅速而敏捷。他沉思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該怎麼想,我的大腦現在不靈了。”

“為什麼還要綁架他呢?你不是說隻要在他頭上來一槍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了嗎?”我急切地問。

“請原諒,我的朋友,我可不是那意思。毫無疑問,他們的目的並不僅僅是要綁架他。”

“可為什麼呢?”

“因為不確定的消息會製造混亂,這是一個原因。如果首相死了,那將會是一場可怕的災難,可是,人們還是會正視這種災難的。但現在,一切都陷入了癱瘓狀態,人們對前途感到難以捉摸。首相會重新出現呢,還是從此消失了?他是死了還是活著呢?沒有人知道。在他們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什麼事也做不了。而且,正像我告訴你的那樣,不確定的消息使人產生恐懼,那才是他們想製造出來的效果。然後,如果綁架者把他秘密地關押起來,他們就處於非常有利的地位能和兩個方麵都談條件。德國政府不會那麼輕易付錢的。但是,毫無疑問,在這種情況下,那些綁架者會使他們開出支票的。最後一個原因是,他們這麼做所冒的風險也不會使他們被處死。啊,他們所犯的隻是綁架罪。”

“那麼,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他們為什麼先前試圖開槍打死他呢?”

波洛露出了生氣的神情:“啊,這正是我難以理解的地方!這很令人費解——簡直是愚蠢透頂!他們為綁架做好了一切安排——安排得天衣無縫——然而他們製造的戲劇性的槍擊事件,卻敗壞了整個計劃。這簡直就像一部人為編造的電影,毫無真實感。一夥蒙麵人在離倫敦不到二十英裏的地方就開槍襲擊首相,真像天方夜譚一般!”

“也許他們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團夥,彼此各幹各的事?”我這麼說。

“噢,不,不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兒!那麼,下一個問題是——誰是這案件中的叛徒呢?首先,無論如何其中一定是有叛徒的,但會是誰呢?是丹尼爾,還是歐莫菲呢?肯定是他們中間的一個,否則的話,首相的車是不會突然偏離公路的!我們不可能設想首相本人要對自己的謀殺負責,是歐莫菲自己轉動的方向盤,還是丹尼爾強迫他做的呢?”

“這肯定是歐莫菲自己幹的。”

“是的。因為,如果是丹尼爾命令歐莫菲做的話,首相肯定會聽到。他會問丹尼爾為什麼要這樣做。在這件案子中,綜合所有的情況,有太多的‘為什麼’,它們相互矛盾。如果歐莫菲是個誠實可靠的人,他為什麼將車開離公路?但如果他不可靠的話,他為什麼又重新發動了汽車,而當時的情況是已經射出了兩發子彈——他這麼做,事實上等於救了首相的性命。另外,如果他可靠的話,為什麼在離開卡萊-科洛斯後,立刻將車開到了眾所周知的德國間諜聚會場所呢?”

“這確實是一團糟。”我說。

“讓我們給事情理出個頭緒來。我們對這兩個人的信任和懷疑的地方都在哪裏。首先判斷一下歐莫菲:他值得懷疑的地方是他開車離開了公路,他出生於克萊爾郡,是個愛爾蘭人,他失蹤的方式很令人懷疑;他值得信賴的地方是他迅速地再次發動了汽車,挽救了首相的生命,他是位倫敦警察廳的特工。而且,很顯然他是肩負上司的特殊使命被安排作首相的司機的,他是一個很受信任的特工。然後,我們再來看看丹尼爾的情況:他令人懷疑的地方並不多,隻有兩個事實。一個是對他的家族曆史和家庭背景,我們一無所知,對他們以前的曆史一無所知,再者是他作為一個不錯的英國人,他會講的語言太多了!請原諒我,我的朋友,就語言來說,你的知識遠遠不夠!現在,讓我們看一下對他有利的事實。我們掌握的情況是,當他們找到他時,他被施了麻醉劑,堵上了嘴巴,捆住了手腳——這樣看來,他似乎很難和此事有什麼瓜葛。”

“也許是他自己將自己的嘴巴堵上,然後又將自己捆了起來,以逃避嫌疑。”

波洛搖了搖頭:“法國警察在這種事情上是不會出問題的。另外,他一旦實現了他的目的,首相被安全地綁架了之後,他再留在那裏是沒有多大用處的。當然,他的同夥有可能會給他施麻醉劑並堵上他的嘴,但我看不出他們這樣做的意圖是什麼。首相被綁架之後,他對他們來說就沒有什麼用處了。因為他在有關首相失蹤的案件被調查清楚之前,他肯定會被嚴密地監視起來。”

“也許他是希望給警察製造一個假現常”“那他為什麼不早些這樣做呢?他隻是說有東西壓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然後,便失去了知覺。他沒有製造什麼假象,這聽起來很符合事實。”

“啊,”我看了一眼時鍾說,“我想我們最好馬上動身去車站。在法國,你可能會找到更多的線索。”

“可能吧,我親愛的朋友,但我有些懷疑,對我來說,在那個可疑地區的範圍內,至今沒有發現首相是很難使人相信的,要把他藏匿起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以說是困難重重。如果兩個國家的軍隊和警察都找不到他,我又怎麼能找到他呢?”

到了卡萊-科洛斯,我們又見到了道奇先生。

“這位是巴恩斯偵探,倫敦警察廳的;這位是羅曼少校,他們倆完全由您來指揮。祝您好遠。這件事很糟糕,但我還沒有放棄希望。現在必須出發了。”說完,那位大臣疾步走開了。

我們和羅曼少校隨便塞暄了幾句。在站台上的一小圈人的中間,我認出了一個矮個子正和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談話,那人就是波洛的老朋友——賈普警察,他被公認是倫敦警察廳裏最聰明、最優秀的警官之一。他走過來,熱情地問侯我的朋友。

“我聽說你也參與了這項非常棘手的工作。到目前為止,他們還能很嚴實地掩蓋著這一切,但我不會相信他們能將首相藏得太久。我們的人正準備在法國境內實施一次嚴密的搜索行動,法國警方也在這麼做。現在,我認為找到首相隻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應該如此,如果他還活著的話。”那位高個子偵探巴恩斯陰沉著臉說。

賈普的臉也沉了下來:“是的。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兒,我總覺得首相還活著,而且安然無恙。”

波洛點點頭:“是的,是的,他還活著。但怎樣才能及時地找到他呢?我,和你一樣,也不相信他能被藏很久。”

哨聲響了,我們排隊上了火車。然後,拖著一陣慢慢的、不情願的汽笛,火車開動了。那是一次奇特的旅行。倫敦警察廳的人圍在一起,將法國北部的各種地圖放在麵前,手指急切地對著上麵星羅棋布的村莊和密密麻麻的公路指指點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看法。波洛這次一點也不像以往那樣能言善辯,他隻是靜靜地端坐在那裏,雙眼凝視著前方,臉上的表情像個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我和羅曼談了一會兒,發現他很令人愉快。到達丹佛時,波洛的行為引起了我的極大興趣,當這個矮個子登上船的甲板時,兩隻胳膊緊緊地抱著我的肩膀。海風吹得正急。

“天啊,”波洛喃喃低語道,“這真是可怕。”

“振作起來,波洛,”我叫道,“你會成功的,你會找到他,對此我深信不疑。”

“啊,我親愛的朋友,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是這可惡的海!暈船藹-這是多麼可怕的痛苦。”

“噢!”我很窘迫。

聽到了發動機的第一聲震動聲,波洛呻吟著,緊緊閉上了他的眼睛。

“如果你要看的話,羅曼上校那兒有張法國北部的地圖。”

波洛不耐煩地搖了搖頭。

“不,不!讓我安靜一下,我的朋友。看看你,再想想我,你的胃和大腦和肯定非常協調一致。雷沃格有一套對付暈船的很有效的辦法,就像這樣慢慢地,深深地吸氣——呼氣,慢慢地這樣——將頭從左邊轉到右過,在兩次呼吸之間數六下。”

我離開他上了甲板,他獨自做暈船操。

當船慢慢駛入布倫港的時候,波洛又出現了,衣著整潔,麵帶微笑,向我低聲宣布雷沃格的那套暈船效果驚人,非常成功。

賈普的食指還在地圖上搜索著那些路線。“真荒唐!首相的汽車從布倫駛出,在這裏,他們分開了。現在,依我看來,他們把首相裝入了另外一輛車,明白了嗎?”

“噢,”那位高個子警官答道,“我堅持繼續嚴密監視各個口岸,十有八九是他們將他綁架到了一艘船上。”

賈普搖了搖頭,說,“這樣做太顯眼了,何況當時已有立即封鎖口岸的命令。”

當我們上岸時,天剛破曉。羅曼少校扶住波洛的胳膊:“這兒有一輛軍車正等候您的吩咐,先生。”

“謝謝您,先生,不過,我現在還不打算離開布倫。”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