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根本就不會懷疑一除了嘴唇上的一點血跡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跡象。不過這-?”
“這與馬特雷弗先生有什麼關係呢?你想這樣問,是吧?
你不知道,我看得出。但事實是。當人們發現他的時候,他的身旁就放著一支打烏鴉的獵槍。”
“您是說我講的故事提醒了他-噢,那真太可怕了!”
“不必自己責備自己,事情不是這樣,也許就會那樣發生。好了,我必須打電話給倫敦。”
波洛在電話上談了許久。回來之後,他陷入了沉思。那天下午,他獨自一人出去了,到了晚上七點,他才說他不能再有拖延了,他必須把消息告訴那位年輕的寡婦。我的同情心已經毫無保留地轉向了她那一邊,被獨自一人撇在空虛的世界上,分文皆無,而且又知道她的丈夫是為了給她一個穩定的前程才開槍自殺的,這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一個難以承受的沉重打擊。然而,我還是懷有一個秘密的希望,希塾在她這一陣悲痛之後,那位年輕的布萊克會對她有所安慰。很明顯,他非常崇拜她。
我們和那位夫人的會麵是令人痛苦的,她開始時拒絕相信波浴講的事實,後來,當她被說服之後,便泣不成聲,人一下子垮了下來。又一次驗屍的結案證實了我們的猜測。波洛很替那個可憐的女人感到難過,可是,不管怎麼說,他是受雇於保險公司的,他還能做什麼呢?當他正準備離開時,他輕聲對馬特雷弗夫人說“夫人,您和所有的人都應該知道不存在死人。”
“您這是什麼意思?”她結結巴巴地說,眼睛瞪得大大的。
“您難道沒參加過招魂術表演嗎?您是懂得招瑰術的,您明白。”
“我聽人說過。不過,您不會真的相倍招魂術吧?”
“夫人,我見過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您知道村裏的人都說這幢房子鬧鬼,是嗎?”
她點點頭。正在這時,女仆進來稟告說晚飯已經備好。
“你們願意稍作停留,吃點東西嗎?”
我們欣然接受,我感覺到我們的在場隻不過是使她更沉重地感到了自己的悲痛。
我們剛吃完了飯,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還有爆竹的聲音。我們跳了起來。那個女仆又出現了,她的手捂著胸口。
“有一個人-現在就站在走廊裏。”
波洛衝了出來,很快又回來了。
“沒有看見一個人呀。”
“沒有嗎,先生?”那個女仆聲昔微弱地問道,“噢,它確實使我嚇了一跳!”
“可是為什麼呢?”
她的聲音低成了喃喃絮語。
“我認為-我覺得那是我們家的男主人-看起來很像他。”
我看得出馬特雷弗夫人受到了可怕的驚嚇,我的腦子閃過一個那種古老的迷信說法,說自殺的人是不會安息的,我肯定她也想到了這一點。幾分鍾過後,她突叫一聲,抓住了波洛的胳膊。
“您難道沒聽見什麼聲音嗎?在窗戶上連拍了三下?當他繞著這房子走的時候,他總是這樣做的。”
“是常青藤,”我叫道,“是風吹常青藤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但是我們大家都感到了一陣恐懼。那個女仆明顯地被嚇得不知所措。用完餐之後,馬特雷弗夫人懇求波洛不要馬上離去,很顯然,她害怕一個人待著,我們就在那個小客廳裏坐了下來。風刮得更大了,繞著房子呼嘯,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有兩次,房門的門閂像是沒閂好,門被輕輕地打開,每次她都嚇得氣喘籲籲緊緊抓著我的胳膊。
“啊,這門中邪了!”波洛終於憤怒地喊道。他跳起來,把門再次關上,然後又轉動了一下門把手,把門鎖上了,“這回我可把它鎖牢了!”
“別那樣做,”她喘息著說。“它萬一現在又開了-”她的話還沒說完,不可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鎖好的門又慢慢地打開了!從我坐的地方無法看清走廊,但是她和波洛都麵對著走廊,她長長地吸了口氣,轉向他說。
“您看見他了嗎-就在走廊那邊!”她叫道。
波洛滿臉迷惑地凝視著她,然後搖了搖頭。
“我看見他了-我的丈夫-您一定也看見他了吧?”
“夫人,我什麼也沒看見。您情緒不太好-您神經有些錯亂-”“我十分清醒,我-噢,上帝呀!”
突然,預先沒有一點兒征兆,燈光搖曳,然後燈全都熄滅了。從黑暗中,傳來三聲很響的叩門聲。我能聽見馬特雷弗夫人在痛苦地呻吟。
緊接著-我也看見了!
我在樓上看見的,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現在正站在那裏麵對著我們,眼裏發出微弱的、鬼怪似的光芒,他的嘴唇上還沽有血跡。他仲出他的右手,向前指點著。突然,從那鬼影身上似乎升出一道奪目的光亮。那光亮越過了波洛和我,停在了馬特雷弗夫人身邊。我看見她嚇得慘無人色,還看見其他東西!
“我的上帝,波洛!”我叫道。“看看他的手,他的右手。全被鮮血染紅了!”
她自己的目光也落到了鬼影那隻手上,一見之後她跌倒在地板上。
“血!”她歇斯底裏地喊道,“是的,是血。我殺了他。是我幹的。他正給我講怎麼用槍,然後我就把我的手放在了扳機上,扣響了它。救救我呀,把我從他身上拉開,救救我!他又回來了!”
她長長地嗚咽一聲之後,便不再吱聲了。萬賴俱寂。
“開燈!”波洛迅速說道。
燈全被打開了,她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這就對了,”他接著說,“你都聽到了嗎,黑斯廷斯?還有你,埃弗雷特,你也聽到了嗎?噢。引見一下,這位是埃弗雷特先生,一位相當出色的職業戲劇表演家。今天下午,我打電話給他,他化裝得很成功。對不對?非常像那位死去的老人,再加上一支袖珍電筒和必要的磷光,他把場景布置得相當合適。如果我是你的話,黑斯廷斯,我就不會去碰他的右手。那是些紅顏料塗抹而成的。當燈關掉的時候,我抓住了她的手,這下你都明白了吧。順便說一句,我們絕對不能誤了我們的火車。賈普警督在窗外麵。一個糟糕的夜晚-不過,時不時地在窗戶上拍打幾下,這樣就能夠打發掉那些時間。
“你知道,”當我們匆忙地在風雨中行走的時候,波洛接著說,“這裏麵有一點兒小小的疑問,那位大夫好像是認為那位死去的先生是一個天主教科學家。除了馬特雷弗之外,又有誰能給他留下那種印象呢?但是對我們而言,她又說他對自己的健康狀況非常了解,而且,看到那位年輕的布萊克重新出現時,她為什麼那樣驚慌失措呢?最後一點,雖然我知道,通常情況下,一個女人總要為她死去的丈夫感到傷心悲痛,而且要做作得適度得體,我才不在乎她用那麼厚的眼影把眼眶塗那麼黑!你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眶是塗黑的嗎,黑斯廷斯?沒有?正像我總說你的那樣,你什麼也沒發現!
“好了,事實就是這樣。其中存在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布萊克講的故事向馬特雷弗先生提供了一種簡單的自殺方式;另一種可能性是他的另一位聽眾就是那位妻子,她同樣也看到了一種製造謀殺的簡單方法。我傾向於後一個觀點。
按照故事所講的方法向自己開槍,他很可能會用他的大拇指來扣動扳機-至少我是這麼想的。如果馬特雷弗先生被人發現時蹬掉了一隻靴子,就可以肯定他是自殺。我們應該聽說過類似的故事,像這樣的細節是不應被遺忘的。”
“不,正像我說的那樣,我傾向於認為這是一樁謀殺案而不是自殺。但是,我認識到我的推理沒有一點證據,於是。
就有了今天晚上看到的這場精心安排的小小喜劇。”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能完全明白這樁罪行始末的所有細節。”我說。
“那就讓我們從頭開始吧。有這麼一個精明能幹、詭計多端的女人,她知道她丈夫的財產遇到了麻煩。而且,她也對這位年邁的伴侶感到厭倦了,而她當初嫁給他隻是為了他的錢。於是,她就說服他為自己投了大額的人壽保險,然後就千方百計地想辦法來實現自已的目標。一件偶然的事情給她提供了方法-那就是那位年輕軍人所講的奇特的故事。第二天的下午,當那位船長像她想的那樣,已經在海上航行的時候。她和她的丈夫正在田野裏散步。‘昨天晚上講的那個故事多奇怪呀!,她有意這麼說,‘難道一個人能那樣把自己給打死嗎?你做給我看著那是不是有可能!’那個老傻瓜-他就表演給她看。他把他的獵槍伸進自己的嘴裏。她彎下腰,把她的手指放在扳機上笑著對他說:“現在。
先生,假如我要扣動扳機呢?’
“然後-然後,黑斯廷斯-她真的扣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