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
“我一無所知,我對生意上的事毫不明白。”
“我明白。那麼有關您丈夫為什麼突然決定要投人壽保險,您就難以給我們握供線索了?他以前沒決定這麼做吧y,“嗯。我們結婚剛剛一年多一點兒。不過,至於為什麼他要投人壽保險,這是因他明顯地感覺到他不會活得太久了,他對他自己的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知道他以前有過……次內出血,他也知道,如果再有一次的話,——定會要了他的命。我千方百計想把他那些可怕的念頭驅散掉,可是都沒有用,哎,他的預感太對了!”
眼淚從她的眼裏奪眶而出,她不失優雅地向我們道別。
當我們一起沿車道走的時候。波洛做了個典型的手勢。
“好了!回倫敦去吧,我的朋友,沒有異樣的情況。可是-”“可是什麼?”
“隻有一點矛盾之處,就是這麼回事!你沒注意到?不過生活到處都充滿了矛盾-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不會自已要了自己的命。沒有毒藥能讓他的嘴裏都是血。不,不,我必須讓自己相信這樣的事實。這裏的一切都一清二楚,毫無問題-但是,那人是誰?”
一個高個子年輕人正沿著公路朝我們大步走來,他經過我們身邊時,沒有任何表示。不過,我注意到,他相貌不難看,長著一張消瘦的臉,皮膚是深深的古銅色,這是在熱帶生活過的痕跡。一個園丁正在打掃樹葉,他停下了手上的活,稍事休息一下。波洛趕忙朝他跑去。
“請您告訴我,那個年輕人是誰?您認識他嗎?”
“我想不起來他的名字,先生。不過,我聽說過他上一星期在這兒住過一晚上,那是星期四。”
“快,我親愛的朋友,讓我們跟著他。”
我們沿著公路疾步向前,跟在那個不斷走遠的人的身後。我們的目標朝大房子的陽台上看了一眼,瞥見了一個穿黑色衣服的身影,就突然調轉了方向。我們在後麵跟著他,這樣,我們就看到了下麵的場麵。
馬特雷弗夫人站在原處,身影晃動了一下,她的臉色可以明顯地看出突然發白了。
“你,”她喘著氣說道,“我還以為你已經上船,現在正在去東非的途中了呢。”
“我從我的律師那兒聽到一些消息,這使我推遲了行程。”那個年輕人解釋道,“蘇格蘭我年邁的叔叔又突然死亡,給我留下了一些錢。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我最好還是取消我的航行。然後,我從報紙上看到了這個令人難過的消息,我就過來看看這裏是否有我能做的事;您也許會需要人幫忙照料一下事務。”
這時,他們看見了我和波洛。波洛走上前來,連連道歉解釋說他把他的手杖落在了客廳。在我看來,馬特雷弗夫人好像是極不情願地為我們做了介紹。
“這位是波洛先生,這位是布萊克船長。”
接著,我們隨便聊了幾分鍾。在聊天的時候,波洛弄清了如下事實。布萊克船長現在住宿在一家酒店。那個所謂的被落在客廳裏的手杖當然沒有被找到(這並不令人奇怪).波洛又連連道歉,然後我們就抽身走了。
我們大步流星地返回村莊,波洛直接奔往那家酒店。
“我們要在這兒等到我們的朋友布萊克船長回來,”波洛解釋道,“你注意到了嗎?我特別強調我們要坐頭班列車返回倫敦這一點,也許你認為我們真的會按我說的坐頭班列車趕回倫敦,但是不會那樣做的-你注意觀察馬特雷弗夫人的臉色了嗎?當她看到這位年輕的布萊克時,顯而易見,也非常吃驚,而且他一天哪,他忠心耿耿,你不這樣認為嗎?星期四晚上他在這裏-那正是馬特雷弗先生死的前一天。黑斯廷斯,我們必須調查布萊克船長在這兒的所作所為。”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看見了我們的目標正在走近酒店,波洛出去迎住他,和他攀談了幾句,順便把他帶到了我們訂好的房間。
“我剛才一直在向布萊克船長解釋我們來這兒的使命。”他對我解釋道,“你可以理解,船長先生,我急於想了解馬特雷弗先生死前那段時間的精神狀態,而同時呢,我又不願意再向馬特雷弗夫人問令她感到痛苦的問題,這樣做會不適當地增加她的悲哀。而您,在事情發生之前碰巧在她蒙,這樣就可以向我們提供同樣有價值的情況了。”
“隻要我能辦得到,我將竭盡全力幫助您,我保證。”這位年輕軍人回答道,“不過,恐怕我沒有注意太多不同尋常的情況。您知道,雖然馬特雷弗是我們的一位老朋友,但是我本人並不怎麼了解他。”
“您到這裏來一是什麼時候?”
“星期四下午。我在星期三上午早些時候進城去了。因為我的船在十二點左右從提伯雷開過來,但是我得到一些消息使我改變了我的計劃,我敢說,您已經在我向馬特雷弗夫人解釋的時候聽我說過了。”
“您是要返回非洲東部嗎?”
“是的,自從大戰以後,我一直在那裏服役-那是一個了不起的國家。”
“幹真萬確。現在。請告訴我,在星期四晚上吃飯的時候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噢,我不知道。都是一些臨時想到的話題。馬特雷弗肉我的家人表示問候。然後我們就討論了關於德固戰敗後賠款的間題,接著馬特雷弗先生又問了許多關於東非的問題,我給他們講了一兩件軼聞趣事。大概就這些吧。”
“謝謝。”
波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輕輕地說道:“請您準許,我想做一個小小的實驗。剛才,您已經告訴我們你的意識本身所知道的所有的問題,現在我想詢問一下您的潛意識所感覺到的情況。”
“是作精神分析嗎?”布萊克明顯地警覺起來。
“喚,不,”波浴語調懇切地說道,“您看,就像這樣,我給您說一個詞,您用另外一個詞來回答,就是這樣反複說下去,說您最先想到的任何詞就可以。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好吧。”布萊克慢吞吞地說道,他的表情很不自在。
“請記下我們說的話,黑斯廷斯。”波洛說完便從口袋裏取出他的大懷表,把表放在他緊挨著的桌子上。“我們要開始了:白天。”
稍稍有一會兒停頓,然後,布萊克回答道。
“黑夜。”
當波洛像這樣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對方的回答越來越像了。
“名字。”波洛說。
“地點。”
“伯納德。”
“肖。”
“星期四。”
“晚餐。”
“旅行。”
“船。”
“國家。”
“烏幹達。”
“故事。”
“獅子。”
“打烏鴉的獵槍。”
“農常”
“開槍。”
“自殺。”
“大象。”
“象牙。”
“錢。”
“律師。”
“謝謝您,布萊克船長。也許您允許我在半小時之後再跟您談幾分鍾,好嗎?”
“當然。”這位年輕軍人奇怪地看了看他。然後站起身,擦了擦眉毛上浸出的汗珠。
“好了,黑斯廷斯,”當他把門關上的時候,波洛微笑著看著我,“現在你明白這一切了,對不對?”
“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這些詞對你來說什麼意義都沒有嗎?”
我仔細地看了一遍,但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我來幫助你。開始呢,在正常的時間限度內。布萊克回答得很好,沒有任何的停頓,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的結論是。
他本人沒有什麼要掩蓋的意圖。比如說用泊天,對。黑夜,,用‘地點’對‘名字’都是很正常的聯想。我開始用了一個詞‘伯納德’,也許會使他想起那位當地醫生,很明顯,他沒有。
在我們後來的談話中,他用。晚餐,對我‘星期四’,但是‘旅行’和‘國家’所得到的回答卻是‘船’和‘烏幹達’,這說明他在國外的旅行對他來說才是重要的,他到這裏來的這次旅程並不重要。‘故事’使他想起了他在午餐時講過的一個。獅子,的故事。我進一步又說。打烏鴉的獵槍,,他就不假思索地對了一個詞‘農朝,當我說‘開槍’的時候,他馬上對了一個詞‘自殺’,這種聯想似乎是很清楚了。他認識的一個人在農場上的什麼地方用一支打烏鴉的獵槍自殺了。而且還要記住,他腦子此時還在想著他在晚餐時講的故事。我認為如果我把布萊克船長叫過來,請他重複一下那個星期四晚上他在餐桌上講過的那個自殺的故事,你一定會同意我離揭開事實真相已經不遠了。”
布萊克在這件事上倒是非常直截了當。
“是的。現在我想起來了,我當時確實給他們講過那個故事。有個家夥在一個農場上開槍自殺了,用的就是一支打烏鴉的獵槍,把槍口對準他的嘴的上顎,子彈打進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