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何必親自出來謀生計,勞神傷財的,咱家條件又不差。再說了,少爺一向最孝敬您,他若是見到您這麼辛苦地賺錢,一定又要傷心了。”
說話的正是那個一看就知道出自富貴人家的丫鬟,她輕皺著蛾眉,一臉惋惜的表情,好像非常不讚同自家主人拋頭露麵。
畢竟是富貴人家,有幾個願意親自出麵畫畫、賣畫的?除非是像我和蘇婉兒這樣,因為對畫畫這件事充滿濃厚的興趣,再加上迫於生計,這才開了畫館做起生意。
不過,從那位優雅美婦的著裝打扮看來,她應該不是我們這一類。
那美婦笑著看了丫鬟一眼,隻是搖頭,也不回答,好像在用眼神告訴她“你懂什麼”。
她對自己的畫作都愛不釋手,她看向畫中的意境,就像是看著自己的情人。這種感覺……我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若不是一個真正愛畫的人,是絕不會露出這種依戀和釋然的眼神的。
我分明看到那美婦對著一副中年男子的肖像圖看著出神。
畫中之人十分麵善,器宇軒昂的氣質,棱角分明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富家子弟,說不定還是侯門王爺什麼的。
那美婦怎麼會畫這樣一個人物呢?而且她看畫的眼神,就像是在回憶往昔的美好時光一般。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和畫中男子,一定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經曆吧。
我又走近幾步,細看畫中男子,隻見他頭上戴著王冠,身著一襲藍色錦袍,上麵繡著螭吻和雙龍。
我心想,能穿上這等昂貴衣服的,一定是王孫貴胄了,卻不知是哪國的人,那容貌舉止倒不像是燕國的蠻夷子。
我朝二人走過去,向那優雅的美婦投去讚賞的目光:“前輩畫得可真好,一筆一劃都細致入微,將畫中之人描繪的活靈活現。小女不才,也算是半個畫師,非常欣賞前輩您的畫風,不知小女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拜前輩為師,學習一二。”
我是真心誠意想要拜她做師父。
在我的記憶中,所有關於畫畫的技巧都是小時候一個年老的畫師先生教的,那時真真隻學了點兒皮毛,要拿出來獻寶倒是難不倒我,可一旦遇上像眼前這等高人,我筆下的人物頓時就相形見絀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這位前輩畫出的人物,全都是一個個鮮活的存在,那種敬佩之情是我難以用語言形容的。
那個優雅美婦顯然是被我的突然出聲給嚇到了,她本和丫鬟聊得入神,完全沒有察覺有客人進來,此時我不僅唐突地上前與之搭訕,還公然要求拜師學藝,任誰都會嚇一大跳吧。
不過幸好,那美婦是個和藹的脾性,我的禮貌態度得了她不少好感。
她整了整衣襟,吩咐那丫鬟先去沏茶,然後友善地招呼我坐下,問道:“姑娘叫什麼名字,是哪戶大家閨秀啊?”
上來就打聽身份!
還好我早有預料。
我莞爾一笑,答道:“小女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小女名喚作李令月,是西梁國綢緞商蘇家收的義女。說來也巧,我和我那金蘭姐妹也喜愛作畫,還在西梁開了一家小型畫館,這次我單獨前來燕國,本是為了置辦些燕國上等的紙墨,誰知竟遇上了前輩,您的這些畫可真是栩栩如生啊,讓小女好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