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女並不想有多大的動靜,也不想去打擾那位最高處的人,她隻想將自己本不該承受的屈辱一一還回去、然後去見自己的父親。
如此而已。
她,絕對不能到地下也讓父親蒙羞!而這世間,也沒有讓她留戀的了!
宵禁之後,夜路上除了偶爾的打更人、以及巡邏的士兵們外,並沒有其他人影。
籠女穿的是一身粗布衣褲,粗使丫鬟們幹活的時候穿的,行動方便,尤其是在這種需要小心行動的地方。
她並沒有想到可以直接讓自己飛起來,這樣就能夠省去很多麻煩。飛行,在這個時候還是她從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顏府晚上也是燈火通明。
顏卿一個人在房間裏喝著悶酒,任憑旁邊院子的歌舞聲喧鬧,襯得他一人更佳落寞。
隔壁的,是他求而不得、強求卻更遠不可及的人。
在之前的那場被稱為『國師之難』的事件中,家破人亡的不止禾國師一家人,幾乎整個京都都被洗了三分之一。
而且沒有等到秋後問斬,在這春初,就將市口的地麵染的紅到刷不幹淨。
顏卿眯著眼睛,將玉杯舉起對著燭光晃著,迷蒙地思考著隔壁的那位現在該是什麼狀態——
一臉嚴肅地挑剔?
還是微笑著欣賞自己的成果?
這麼一思考,就又想起來了讓她落入如此淒慘境地、以至於不得不躲在他府中不得見人的罪魁禍首。
燈光曖昧,隔壁的歌舞絲竹靡靡之音又豔麗,竟然讓他無端想起了之前在別院的夜。
那個女人——果然放蕩,怎比得上她?
「那還真是對不住,阿紈竟是如此令君失望。」
像是夢一樣、本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人,突然出現在了門口,並且發出了冷冷的嘲諷。
她手中,侍衛製式的長劍,劃過溫暖的光——
酒杯,落地,碎裂聲悅耳。
「君既心悅祭酒之女,為何不早早求娶?何苦——要應付我等不上台麵的蕩、婦?」
將長劍很隨意地戳入那人的胳膊裏,禾素紈的笑容顯得輕佻無比。
顏卿痛苦地伸出了手,不顧手掌的傷口緊握住那長劍,半跪在地上,傻傻地仰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你為何會在此地——」
「我又為何不能在此?嗯?夫君大人。」
「閉嘴!我才不是你的夫君!」
「可是人家劉彤根本就是對你不屑一顧呢。再說了,婚約信物,可是還在我身上!」
禾素紈從袖中拿出了那個玉質發簪,輕輕放在了桌麵上,然後抽出了劍,毫不在意對方身上又因此流出了許多血液。
現在,才是她真正的複仇時間——
「好好感受下吧,我曾經感受過的一切!」
家破人亡的痛苦。
傲骨被敲斷的痛苦。
被強行占有的痛苦。
希望破滅的痛苦。
得知真相的痛苦。
麵對仇人的時候的痛苦。
所有的痛,化作你夢一場,然後讓我拖著你,將你扔入那無邊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