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千山也迎來了新的一批學生，她和零二站在半山腰的藥堂上往下看，黑虎白虎兩位教官正站在五顏六色的隊伍前登記。
“哎～新一批學生都到了，某些人還沒被買走呢，嘖嘖嘖。”零二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佯裝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沒錯，千山作為專門培養暗衛的機構，除了每年春秋從各地抓回來健康的流浪兒和孤兒加以訓練以外，也有不少世家豪族把小輩送來學習，隻是不對外聲張。
畢竟千山不是正派門道，招式過於陰毒，傳出去不好聽。
千山將這些孩子養到七歲開始訓練，五年為一屆，每屆差不多兩百人，最後通過大考的不足半數。
這世上願意花錢買平安的人多得很，千山暗衛的編號與實力掛鉤，排名越靠前實力越強勁。他們這屆的零一更是賣出了兩千兩黃金的天價。
按理說零二的身價也低不了，不應該現在還留在千山，可買走他的富商房中的小妾見零二身形高大又生的端正，幾次三番勾引，零二被惡心的夠嗆便轉頭告知了那家的正室夫人。
那小妾哭的梨花帶雨，最後反而是零二被送回了千山，錢也退了八成回去。
於是，這屆排名最末的四十四和零二一同留在了千山。
至於她，住在一個小村子，家裏以務農為生，下有兩個弟弟，四歲那年城裏鬧饑荒被爹娘扔到集市上。流浪數日，在路邊餓暈過去，被外出買藥的伽蘭看著可憐抱回了千山，就這麼一直待到了十二歲。
她不想辜負伽蘭的恩情，日日刻苦訓練，奈何天資平平，成績也並不出挑。
在大考的最後一天，她中了蛇毒隻覺得渾身滾燙，失去意識前她迷迷糊糊的想，如果沒來到千山，自己會不會在四歲那年就死了…這樣想來，是她賺了。
再次睜開眼睛是在藥堂，麵前是帶著一身藥香的伽蘭。
就這樣，她通過了大考，成為了第四十四個畢業生。
“看什麼熱鬧呢，下來幫忙！”黑虎早注意到兩人，轉頭喊道，中斷了她的回憶。
她接過紙筆，給新來的小孩登記，大部分哭的說不清話，隻能先寫個編號。
“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小…”
難得有個能說明白話的，她提筆寫下三個字，心道這真是個不多見的名字，卻沒料到這小孩還有下半句話。
“小結巴…”
是挺結巴的，她幹巴巴笑了兩聲。
登記到一半黑虎突然讓她收拾東西，估計是有人來買她了。
她帶著一個小包袱跟著黑虎去見了一個中年男人，然後黑虎收了銀兩，她便被蒙上眼睛帶下了山。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她進了白府，白守昌是個商人，而且是個特有錢的，給朝廷鼓搗異域珠寶的商人。
這白守昌有一子一女，大小姐是死了的正室夫人生的叫白鳳露，二公子是側室所生叫白金玉。
兩人臉蛋長的一個賽一個的精致，都隨了母親，沒有一點白守昌的影子。
她被買回來就當了白大小姐的侍女，白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叫明珠，就也給她起了個名字叫明月。
明月就明月，總比拗口的編號四十四好聽。
說是侍女，其實更像是白鳳露的專屬血庫。
白鳳露是個病美人，從娘胎裏出來就虛弱得很。每天都咳個沒完沒了，消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帶走她。
從小到大請了八百位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可能是遺傳的風寒體寒。
白守昌又花重金找了算命先生，那人神神叨叨說了一堆話總結起來就是：你女兒命薄，得找另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一天一碗血摻雜著補藥喝，才能勉強吊著口氣。
白守昌前前後後找人牙子買了三個女孩，可是一天一碗血，沒一個能活過第二個月。後來經人介紹去千山把她買了回來。
於是，她一天割一次手腕放一碗血，白鳳露就這麼吊著口氣，日子過的很快，距離她離開千山已經一年了。
“好累，跑不動了…好熱。”
她不敢回頭看，隻是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前跑，她看不到盡頭。
終於甩掉了身後的兩人，找到一處隱秘的山洞，低頭端詳身上的傷勢。
七日前帶的藥早就用沒了，她靠在石壁上喘著氣，她被刺了數刀失血過多，意識開始模糊時她聽到了吐信子的聲音。
好累好餓好想睡覺…
可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睡，這眼睛閉上了就再也睜不開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