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七公子依舊不改變初衷,那麼在下就得罪了。”清冷的聲音瞬間變得肅殺起來。
顧七也不急,眉眼微撩,目光如冰,“俗話說民不與官鬥,顧七自然也是鬥不過朝廷的,朝廷要顧七交出航道,顧七豈有不從之理?”說罷,紅唇一勾,原本陰柔的臉孔變得更加妖媚。
男子一頓,隨即上前一步走到顧七麵前,微笑道:“顧公子別隨意揣測才好,有些事情,不可亂說,不然,禍從口出。”雖是微笑,可如鷹凖般銳利的眸光隱隱透著狠戾。
冷笑一聲,顧七抬起頭直盯著他的眼睛,臉容冰霜,竟有種讓人窒息的壓逼感。男子眼裏閃過驚訝,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年,俊容偏陰柔,甚至有些女子的嫵媚,此時雙眸銳利仿佛洞悉一切,眼底還藏有萬事皆在掌握之中的自信,讓人有些不敢與之對視。
“亂說?那不如顧七再說說自己的猜度,看看屬實與否?”見男子驀地變了臉色,她嗬嗬一笑,接著道:“淩都的糧食十有七八是通過蘇南到淩都這一段水運運載的,官家如此急迫要得到這條航道,是淩都糧食不夠?還是……要囤糧?”
男子臉色驟變。
幽靜的庭院裏隻聞偶爾拂過的風聲,流水淙淙在白日裏折射銀白的光亮。
好一會兒,男子才低聲道:“世人言七公子年歲尚輕,但才思敏捷,博學多才,如今一見果然如此。但是,在下得奉勸公子一聲,切勿妄議政事!”
顧七回報以一笑,笑意不達眼底。“謝公子提點,顧七自有分寸。”
此次不歡而散,顧七轉身出了院子,白袍男子看著她的背影,眼底浮現複雜的神色。
顧七的身影消失在小橋的那段,男子身旁的假山後緩緩走出一個高瘦的男子。此人一身素衣,腰間掛著一個青玉佩,看似簡樸卻散發一股貴氣。
白袍男子上前行禮後,恭聲道:“四爺!”
被稱作四爺的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慢慢摩挲下巴,看著顧七離去的方向沉吟道:“真是想不到啊,聞名淩都的七公子竟然才這般年紀,剛剛看他臉色一凜時的那股子氣勢真真叫人驚訝,頗能震懾人的。”
白袍男子應和道:“回稟四爺,屬下適才也為之一驚。”
“有意思,有意思,皇兄若是知道此人,定然想要逗弄一番。你且跟好他,時時給皇兄彙報他的消息。”能稱皇上為皇兄的,天下間隻有皇帝的弟弟,又被稱作四爺,毫無疑問的就是當今聖上的四弟,瑞親王淩楚。
“屬下領命。”說罷,白袍男子略施一禮,便退下去。
淩楚望向天際,滿目蒼穹湛藍,薄薄的雲層如棉絮鋪散開來,輕輕柔柔,甚是美麗。這樣的閑適的日子怕是要到盡頭了,邊疆傳來消息,翎親王聽信淩鄴鬼話,正大肆征收男子入伍,並加重領地賦稅,如此看來,北邊是要反了。
顧七數著日升月落已經六個輪回了,每日好飯好菜供養著,卻不得自由,門外有人輪班值守,除了每日送餐的丫鬟,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入。
雖然氣憤,雖然無奈,可是她除了等待之外,毫無辦法。也不知道白曉他們現在走到哪兒,一路上可曾遇到危險,她逃不出這裏,可總得想個辦法傳消息給他們告訴她一切平安。
每日都找一些借口要出房門,門外看守的人也不多加阻攔,隻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像是監視一樣。明知阻止不了,她也幹脆不做徒勞掙紮,任由他們跟著。逛了幾天,她還是沒有摸清這個宅子的結構,甚至有幾次都迷路了。
說來奇怪,這個宅子像是對稱而建,且處處幾乎都布置得一樣,多轉幾個彎很容易就失了方向,她天生路感還不錯,但是在這兒卻讓她極度挫敗。
她走了一個時辰,沿途趁後麵的人不注意時,偷偷做下記號,憑著這些記號,她應該可以記得曾走過哪些路,從哪個方向來的。直到走不動了,她才坐下休息片刻,然後,讓後麵的人帶她回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