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婢女出了房門,繞過院落,走進一座幽深的院落。這裏和廂房的布置相似,都是素雅為主,十分低調,可是處處透著華貴,顧七突然很有興致想一會這裏的主人。
雖是白天,可是這兒卻靜謐至極,就連蟲蟻聲也不曾聽見絲毫。
進了後院,假山流水間隻見一個清臒的背影立在亭子上,身上的白袍迎風而動,微微晃出波瀾。
“主人,公子帶到。”說完,悄聲退下,像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顧七站在原地不動,雙眸緊緊盯著男子的背影。良久,見他不打算開口,便朗聲道:“不知是何方神聖,需要有這種方法將在下請來。”
語畢,白袍男子緩緩轉身,雙眸犀利如鷹。他的臉上帶了一個冰冷的麵具,眼睛以下的部位都藏在麵具裏,額頭有一道刺眼的疤痕,長發束起,像是書生打扮,卻又因著臉上的疤痕和麵具而隱隱有些陰冷的邪魅。
“顧七……商人……不及弱冠,哼,你可是七公子?”直截了當的問法,語氣甚是不屑。
顧七一驚,隨即平複思緒,半眯著眼看著眼前的男子,臉容寒霜。
“如此模樣倒有幾分可信,聞名天禦的七公子若是如黃毛小兒一般,就真的讓人失望至極。”男子冷哼一聲,銳利的眼光鎖住顧七臉上每一個表情,像是要將她看透一般。
這個男子的雙目犀利,顧七被他盯得有些不舒坦,但是她知道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示弱,氣勢上一旦輸了,隻怕會陷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麵。她端詳他的眼睛許久,最終還是想不起曾在哪兒見過此人,她肯定她是第一次與這個人見麵。
“既然不信在下就是七公子,又何必興師動眾將在下請來?嗯,我數數看,那晚你至少犧牲了四十個下手吧!”長眉一挑,語氣輕佻卻暗含譏諷。
“四十個又如何?那種水平的垃圾,不過如螻蟻而已。”冷笑一聲,男子睥睨顧七,纖長的手指似無意識一樣在玩弄係在腰間的玉佩。
顧七裝作不經意似的打量起那塊紅玉玉佩,此玉色澤溫潤,通透碧亮,似是上好的和田玉。她不懂玉,但是蕭楠愛玉,耳渲目染之下倒也學了些皮毛。但是,能引起她注意的,絕非此玉的質地如何,而是她覺得有些眼熟。
男子捕抓到顧七的分神,順著她的視線發現她在打量自己腰上的紅玉,不禁皺眉,側過身子擋住她的目光,而後沉聲道:“七公子乃是一介商賈,請七公子來這兒,自然是想與公子談一筆生意!”
顧七冷笑。“什麼生意需要用到這種方法把客人請過來?在下洗耳恭聽。”
男子直視她雙眼,有些咄咄逼人:“七公子最重要的生意是什麼,在下便想要那個。”
“你!”顧七圓眸一瞪,腦子裏閃過白曉那日的話,有人想打水運的主意,如果眼前的這個男子真的存了這個心思,隻怕不好打發。轉念一想,她不禁懷疑他究竟是為何人辦事。顧七掌管的水運乃是玉江主流從蘇南到淩都這一段。蘇南物產豐富,每年上繳的稅收無可計數,其中還有大量的糧食和南方特有的農作物,因此,這段水運哪怕說是全國經濟命脈之一也不為過。
想到這裏,顧七心裏反而有底。她打開象牙折扇緩緩搖晃,輕步走上亭子,慵懶地倚在停柱邊上,“公子真是好眼光,竟然將主要打到水運上來,這條水運關乎全國經濟,也關乎我七公子在商界的地位,這麼重要的東西,公子有什麼能耐將它從我手中取得?”
“七公子的名聲一絕,全國大大小小的商鋪不計其數,如若沒了水運,在商界的地位依舊屹立不倒,公子何不賣一個人情給在下?”男子冷漠開口,雖是商量的語氣,可是卻有不容置喙的堅決。
“如果我說不呢?”
男子蹙起眉頭,“要多少黃金白銀?萬兩?隻管說便是,總之,這段航道的經營權,我定要收入囊中。”
這種氣勢確實讓人有幾分心驚,可是和天正殿座上的那位比起來,還差了十萬八千裏不止。顧七唇角掛起一個譏笑,“笑話!一條航道的利潤是全國所有商鋪的總和,你說我會讓給你麼?區區黃金萬兩便想得到我苦心經營數載的水運,真是笑話!如果你有什麼別的方法就盡管使出來,別在這兒浪費口舌,本公子不吃你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