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送外交官的船隻立刻就能得到許可。港口警備的通關檢查也以最低限度進行。雖然並非沒有濫用外交官特權的情況發生,但比起這種特例,所有人都更重視由此給外交帶來的利益。
亞波尼亞共和國公船“諾米納?櫻花號”。
我們乘坐外輪船櫻花號沿著密西西比河北上。
比起在海上,江中行船的搖晃較少。天氣也很好,航行順利。
特派大使高阪靜雫走上甲板,站在欄杆附近眺望風景。密西西比河兩岸每隔一段距離就建立瞭望塔,而在更遠處,到處都是田園牧場,草原森林。
我和米莎盡可能不離開靜雫半步。
外務省的首席輔佐官兼特派大使隻有兩名警衛官。或許會有人覺得太少了,但是國防部的預算實在有限。大規模的使節團且不說,有觀點認為特派大使的靈活性才是關鍵,以至於現在“兩個人就正好”的局麵。相對的,可以放心不會引人耳目,同時避免情報的泄露。當然,特派大使出席公開典禮等場合的時候,警衛官的人數會增加。
“你們第一次前往多拉貢尼多嗎?”
靜雫向我們詢問。
從道理上講,警衛官在任務中不能與護衛對象親昵地對話。不過,這是針對公開場合而言。長時間的專屬任務中,如果警衛官一直悶聲悶氣,護衛對象也會疲倦。所以我們有必要在保持警惕、注意禮儀的前提下,陪靜雫進行些可以放鬆的對話。
“是第一次。”
我回答。
“那是個好地方哦,很發達。而且,那座城市有政治。”
米莎接話說:“世界的中心”。
靜雫點點頭。
“名副其實呀。”
“您此行有何安排,我可以略微知曉一二嗎?”
我這麼一說,靜雫為難地紅了臉。
“快、快別這麼說!”
我歪歪頭。
“別‘這麼’說?”
“你這個,好像在和大人物說話的口吻!我很為難的!”
不是,我才為難呢。
因為我的確在和大人物說話啊。
“可是,雖說年紀相仿。您卻是重要人物又是護衛對象。必須對您表示尊敬。”
“但是……米莎她就會用很自然的語氣跟我說話!”
“哎嗨,靜雫親。指教多多。”
“這也太放的開了吧!”
我不由得喊了出來。
現在米莎的語氣與其說是態度惡劣,倒是有種認定靜雫是自己朋友的意思——不,這也不行啊。
警衛官和護衛對象以朋友相處怎麼行!
“那麼,我有一個請求。”
我反過來提要求。
“請靜雫小姐您先更改言辭習慣。”
“……哎?”
靜雫一副訝異的表情。
我向前走了一步。
“您沒有必要,對警衛官說話那樣客氣。可以更強硬的,發號施令一樣的。如果是這樣,我就盡量配合改變語氣。”
“呃、呃……強硬的,像命令一樣?”
“是的。”
“我、我知道了……”
靜雫輕咳一聲,以威嚴的表情說。
“海塔尤亞警衛官!”
“是。”
“我、我請求你……!對我,用更自然的態度……”
“不是‘請求’是‘命令’。”
我更正她的話。
“啊,對、對不起!”靜雫立刻就低頭了。
“更不能道歉。”
“是、是的呀,這個、呃……!”
“也不能這樣委婉。”
“啊、嗚、啊……!”
靜雫慌張無措地擺著手。滿臉通紅,嘴唇微微顫抖,細眉緊蹙,內心天人交戰之後——
“對不起……我做不到……”
她放棄了。
“既然如此,我的用辭也保持現狀。”
“嗚嗚嗚……!”
3
船行三日,抵達港口之後再改變交通工具,行車半日。
終於,我們到達了龍神族的首都多拉貢尼多。
仿佛刺向天際的尖銳牙齒一般的骨骼建築成片林立。我國阿美柯提亞雖然也有骨骼建築,但無論質或量都不及多拉貢尼多。至少,首先映入眼簾的都是雄偉的建築。
高層建築直接成為了大型的多層住宅。這就是最近的流行,好像叫做複合式公寓。和阿美柯提亞不同,哪裏都見不到貧民。在龍神族之都,每個人都閃耀發光。區別隻是亮度的強弱不同。
——這裏就是世界的中心。
我們人類的“寶鑽”大約占總人口的百分之五。
相比之下龍神族的“寶鑽”比例高達百分之九十八。
也就是說使用開門銃對於龍神族來說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事,剩下的就是以召喚的“創神兵”的強弱來決定權力的多少。
人類亞波尼亞共和國總人口是三百五十萬。
龍神族多拉貢尼多族長國總人口是六百零五萬。
六百零五萬人口,在這個大陸的主要國家中也是人口最少的了。
即使如此,多拉貢尼多依舊是無可爭議的最強國家,霸權國家。
多拉貢尼多的政府機關街,彙集著各國世界各國的大使館、領事館等對外公館。無論多小的國家,即使捉襟見肘也要在多拉貢尼多常駐外交使節團。如果不這樣做,無論什麼事情都會陷入被動。
文化、經濟、軍事、政治的中心地帶,就是如此。
由米莎駕駛的車輛,首先向駐多拉貢尼多?亞波尼亞共和國大使館開去。
雖然是理所當然的,在多拉貢尼多見到的行人都是龍神族。
龍神族的從外觀上就與人類不同。
有角。
角的數量和大小,各有不同。
平均來說,有兩隻角,長度約為十五公分。
然後,龍神族是褐色肌膚。耐寒但怕熱,無論男女、無論季節,都喜穿高露出度的薄衣服。即使是公共場合他們也會這樣衣著簡便地出席,使得其他種族常常非禮勿視。
多拉貢尼多的貴族,肌膚上長有仿佛刺青的花紋。因此,在龍神族的一般市民當中也把紋身看做一種標準的修飾。與視紋身為禁忌的人類大不相同。
位於多拉貢尼多政府機關街一角的亞波尼亞共和國大使館,是一棟小小的二層建築。雖然小,外形和庭院卻能看得出良苦用心。為了給來訪的客人留下整潔的印象,大使館的每個角落都打掃的幹幹淨淨。
將車停在大使館的停車場,我們走進建築內部。
由迎接我們的秘書人員引領,來到大使館的接待室。
人類駐多拉貢尼多大使,就在那裏等候。
“久候多時了,高阪小姐。”
“請、請稱呼我靜雫……!”
“我明白了。靜雫小姐。”
駐多拉貢尼多大使——黃一竹。
香港係貴族,五十多歲的白發人。聽說是一位老練的外交官。想來也是,每個國家都會在多拉貢尼多安排行事冷靜人脈廣泛的外交官。
黃先生和靜雫麵對麵坐在桌子兩側。
我們是警衛官,所以沒有就座,在門的兩側雙手背後站好。挺胸抬頭,擺出特派大使專屬警衛官該有的氣勢。
靜雫說:“現在情況如何了……可以告訴我詳細的內容嗎?”
“好的。”
黃先生冷靜地開始說明。“你知道海格魯德帝國的歧視政策嗎。”
連我都知道。
多拉貢尼多在亞波尼亞共和國的北方,海格魯德位於東北方向。
海格魯德帝國,是以皇帝為中心的君主專製。
國家總人口大約一千五百萬人。
其中“寶鑽”率為百分之二十。
問題是,海格魯德的貴族推行的歧視政策。
“寶鑽”會對非寶鑽的——普通人——施加暴行。
有沒有“星辰之光”會影響自身的身份和立場,這在每個國家都一樣。這在一定程度上也不可避免。
但是,海格魯德過於極端了。
在海格魯德,“寶鑽”殺死普通人是無罪的。
那個國家認可奴隸製度和人身買賣。普通人幾乎都是奴隸,要脫離苦海隻有生出了擁有“寶鑽”的孩子才行。
海格魯德的奴隸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寶鑽”貴族們,據說將健康的成年男子當做“狩獵的獵物”來追趕取樂。
美麗的女人會被霸占。敢反抗的人,將受到不堪入目的殘酷刑罰。
這就是海格魯德。
“有一個名為‘進擊之鷹’的傭兵團。其團長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巴托洛米奧?希爾瓦。”
黃先生繼續說。
“巴托洛米奧受海格魯德帝國雇傭,轉戰帝國周邊的紛爭地區。立下了不少功勳……不過,他還有另一麵。”
“冷酷的戰士,另一麵卻是慈善事業家。”靜雫回答。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