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用手中的樹枝挑了挑,讓火燃燒的更旺了一些,自行去酒櫃裏取出兩壇女兒紅放在火堆旁邊慢慢溫熱,一切收拾停當之後,無事可做,便也伸過頭來看兩位老人的對局。
血泊對於下棋一竅不通,此刻見蕭晨風看的全神貫注,心中便也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兩個老頭棋力高明之極!尚未來得及看清棋盤便已出口讚歎:“好棋!妙招啊妙招!”
蕭晨風與血泊二人早已認定,這兩位正在下棋的老者定然不是一般人物,是以對二人的怠慢不以為意。
蕭晨風正看的無比的鬱悶,突然耳邊傳來血泊的讚歎,不由得啼笑皆非!
兩位老者似是直到此時才發現店中多出來兩個人,均是轉頭向兩人打量了一眼,執黑老者目注血泊身上,語聲悠緩,道:“你懂棋?你會下棋?”口氣甚是傲慢。
血泊一滯,硬著頭皮逞能道:“怎麼不懂?兩位老人家手下妙招迭出,神出鬼沒,在下佩服之至,確是好棋!”
此言一出,兩名老者臉上表情古怪之至,執白老者道:“既然看出是好棋,那,好在何處?”
血泊撓撓頭皮,道:“這個…….”
執白老者麵上湧起滯怒之色,冷聲道:“無知小兒,不懂其中之妙處,隨口亂說什麼?”
血泊大怒,便要發作。蕭晨風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時,兩名老者又複目注棋盤之上,對二人不管不問了,似乎這一局在蕭晨風看來爛到無法再爛、菜鳥到無法再菜鳥的棋局,對二人的意義卻是非常重大一般。
蕭晨風心下起疑,注目打量兩名老者。隻見執黑老者雖是雙眉緊鎖,卻是麵如重棗,隱隱透出一層瑩瑩之色,正是內家功夫已登絕頂的樣子,身上衣衫雖舊,卻是點塵不染,下頜三縷胡須根根如銀,一絲不苟。執白老者麵團團若富家翁,麵色始終是和藹可親的樣子,卻是一身樵夫打扮,雙目下彎,讓人看上去,似乎隨時隨地都在笑一般。
毫無疑問,這兩個人均是江湖中難得一遇的絕頂高手!而讓蕭晨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樣兩位大高手,卻擺出一副就連三歲童子看上去也是破綻百出的棋局,反而均是戰戰兢兢如臨大敵,一臉的慎重其事!
此時定然另有蹊蹺!蕭晨風心中暗暗想道!
他不敢打攪二人思路,便在一邊靜靜看著,潛心思考其中每一步之用意。血泊看得氣悶之極,道聲“我去打點野味”,便徑自走了出去。
房中,火盆裏火苗閃爍,火盆旁三個人便如是泥雕木塑,一動不動。房間裏偶爾響起鬆枝被火燒的劈啪做聲,除此之外,竟然靜謐之極,落針可聞。就連房頂雪花輕輕飄落的聲音也是清晰可聞!
蕭晨風閉上眼睛,整個棋局浮現於腦海之中,一步一步,清晰之極。第一步黑棋落子三三位,這本是一保守的下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但白子緊跟著落子三四位,便有失先機了,若是此時黑子乘勢開拆,便可牢牢占領這一方角地!可說開局便已立於不敗之地了。哪知道黑子下一步竟然落子四四位!竟然是強行破出!反守為攻。這與第一步落子於三三位的根本之意大相徑庭,甚至是南轅北轍了.,此時白子若是點入黑棋,便可奪其根本!讓黑棋陷入完全的被動,從而被白棋一路追殺!
哪知道白子竟然也是隨著黑子的走向糾纏於一起,再往後,一步一步無不與棋道大相徑庭!
.每一步均是異想天開,匪夷所思;蕭晨風看的一頭霧水。
執黑老者手撚棋子,凝目看向棋盤,搖了搖頭,甚是沮喪,說道:“還是不行。”
執白老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在棋盤之上,良久,也是長長一歎,道:“想不通!想不通啊想不通。”
蕭晨風睜開雙眼,似有所悟,卻又有哪裏說不上來,感覺奇異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