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夜襲(1 / 2)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離鏡自從午後外出之後還未歸來,白日休憩的流民們驟然變得謹慎起來,栓緊了門,一個個拿了木板將洞開的窗戶封了起來,不留一絲光線入內。等到所有的縫隙都被封住,他們又重新回到地上坐了下來。

忽然,有人吹熄了柴火,屋子裏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白罌往幹草垛上坐了下來,手心搭在草垛上,摸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白罌皺著眉頭往裏摸了摸,尖銳的刀鋒霎時割破了白罌脆弱的皮膚,原來是把柴刀。白罌縮回了手,拿衣袖擦了擦流血的指尖,默不作聲地掃視著周圍。

“貴人怎麼還沒回來?那東西今晚會來麼?”

黑暗中,有人小聲發問。

“離鏡公子自有他的安排,我們聽他的就是。”

“那要是那東西晚上來了怎麼辦?”

這次發問的是個婦人,發問的聲音有些顫抖。

“離鏡公子說了,隻要我們不出聲,不點火,那東西就進不來……”

“就算進來了如何,大家夥操家夥跟它們拚了!”

一個流民嚎著嗓子叫道。

“你小點聲,不要真把那東西弄來了,可不好對付。”

白罌輕輕扯了扯旁邊流民的袖子,“那東西……是啥東西啊?”

那流民低沉著嗓音在白罌耳畔說道:“這事可別多提……那東西,可怕著呢!”

白罌又問道:“那些人中了什麼毒?”

“當然是屍毒了……都是碰上了拿東西,可憐著呢!”

滿大街的積屍,到處都是死靈的味道,屍變是極有可能發生的。看到那潰爛的傷口更是證實了她的猜測,流民們必定是遭到了腐屍的襲擊才會這樣。

白罌沉默了下去,暗暗猜想到流民口中那厲害的東西應該就是屍變了的毒屍,但她想不明白的是,那些消失了的男人都去了哪裏呢?難不成真得被什葉抓了去?為什麼她一丁點的風聲都未曾聽聞。

屋裏驅散蚊蠅的熏香細細燃燒了又一個時辰,女人和孩子們都有些昏昏欲睡,夜深人靜,屋子外頭不時傳來幾聲“吱吱吱”的老鼠叫聲,除此之外,毫無動靜。

“朱老爹,那東西今晚不會來了吧?”

朱老爹咳嗽了了一聲,歎了口氣道:“說不準,還是當心點好!”

朱老爹話音剛落,忽然,屋內飄散出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鼻的惡臭完全不同於尋常腐爛的臭味,熏得流民們紛紛咳嗽了起來。

“大家小點聲!捂住鼻子!恐怕是那東西來了!”

朱老爹一邊自己捂住鼻子,一邊小聲地吩咐道,一時間,屋裏的氣氛緊張了起來,大家一致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咯咯咯咯吱……咯咯咯咯吱……”

屋外忽然傳來詭異的喘氣聲,間或夾雜著磨蹭木板的抓撓聲,白罌猛然睜大了眼睛,來了!

“媽媽,我怕……”

一名熟睡了的小女孩被響聲吵醒,一臉驚恐地往她母親懷裏躲去。

“不怕不怕,不要出聲!”

“咯咯咯咯咯咯吱……咯咯咯咯咯吱……”

那折磨人的聲音忽遠忽近,白罌豎起耳朵仔細辨別著聲音的位置,輕輕站了起來,出神地向門口走去。

“小海!回來!”

“伢子做什麼?快回來!”

身後,芙蕖和朱老爹緊張地小聲喚他。白罌並未理會他們,徑直走到門前,透過稀鬆的門縫往外頭看去。月光照耀下,門前的空地上搖晃著一抹黑影,那黑影一邊踉蹌著走動,一邊發出怪異的咯吱之聲。

忽然,那黑影猛地轉身,一雙渾濁的大眼正對上白罌清澈的雙眸,煞白煞白的腐爛的麵孔,渾身上下爛出了無數血窟窿,散發出難聞的惡臭,屍毒使它的體格變得膨大,眼珠被撐得爆裂開來,流出難聞的膿水與血塊。

白罌一驚,急忙往後退了一步,胸腔裏頭開始劇烈地跳動了起來。這東西,這東西不是尋常的屍變,腐爛成這樣還能行動,分明有被人煉化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