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諸神的黃昏(137)(3 / 3)

希施咬緊了嘴唇,“老板,那也沒必要在這一場必不可能贏的牌局裏ALLIN。”

“希施,我們都清楚,想要徹底贏過對手,一定不是你手中握有大牌的時刻,而是對方同樣握有大牌的時刻,這樣的局麵千載難逢....和你的想法不一樣,現在不僅是我唯一能贏的機會,還是我唯一能將大衛·洛克菲勒拉下神壇的機會。我輸了,情況也不會更糟......他要是輸了,將萬劫不複!”成默冷冷的說,“而且.....我有不得不賭的理由。”

“什麼理由?”

“等下你就會知道了。”成默輕描淡寫的說。

希施無奈歎氣,“明明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還是被你說服了。也許我就不該試圖勸說你,而是該把你一棍子打暈,強行把你帶走。”

成默看向了希施,聳了聳肩膀,“很可惜你做不到,我的本體就是載體。”

“唉.....”希施再次歎氣,然後閉眼昂首深吸一口氣,“那現在我該怎麼做?”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帶著雅......”

希施打斷了成默,沒好氣的說道:“您覺得老板娘會跟我走嗎?”

“會。”成默的眼中跳動著危險的光,“我會讓大衛·洛克菲勒生不如死,你和雅典娜所要做的就是立即找艘船離開,然後潛伏下來,等待機會,在將來的某一刻,給大衛·洛克菲勒致命一擊。”

希施注視著成默無言良久,像千言萬語全都堆砌在了起伏的胸腔之內,想要傾吐,卻堵塞在喉嚨。

海浪和雜貨船也在跟著希施的胸腔起伏,此刻在他們前麵一點的船隻也都抬起了船頭,連接構件在半空拉扯得嘩嘩作響。

成默再次將視線轉向了大衛·洛克菲勒,此時那金色巨像已淩空漫步到了船陸中線,靠向南側半片殘缺的船陸半浮於空,像是延伸向遠處的山坡懸崖,在那高聳懸崖的盡頭,是密密麻麻的雜物與巨輪,正向著仿佛宇宙之門的圓環飛去。傾斜的船陸將世界精準分割,一部分仍滯留在海麵,另一部分隨著隆起的船隻漸漸離去。

他震動背脊兩側孱弱的光蛇,褪去的“瘟疫之主”再次緩慢的沿著他的軀殼生長,然而那些黑色的液態金屬般的物質,在他的背後編織出兩對羽翼,便停了下來,沒有生出胸甲,也沒有生出頭盔,隻在他的“暴君”腹部烙上了幾縷火焰灼燒般的痕跡。百分之三十五的軀體修複程度,“瘟疫之主”並不能做到全覆蓋,四對羽翼也隻剩下了兩對。

希施的眼中已斟滿淚水,恍如水晶器皿裏倒滿了伏特加。

成默輕扇羽翼,飛至和希施平行的位置,主動擁抱住眼前這個機敏又笨拙的女人,“沒必要太過在意,災難不是末日,某種程度上來說,災難不過是場更為盛大的洗牌,這意味著,無論如何都有個嶄新的世紀即將到來。”

希施也抱住了成默,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無聲抽泣。

成默拍了拍她的背脊,隨後鬆開了手,他扶住她的肩膀,笑著說道:“去吧,去欲望之牆附近,記住我說的話,第一時間找艘靠譜的船離開,不要回頭,也不要停留。也不要再回黑死病,也不要和沙利文的人聯絡,可以去華夏,可以信任白秀秀。你剛才做得很棒,記住我告訴你的那種感覺,有關磁場與湍流的感覺。”他振動羽翼,無形的氣流將希施吹向船陸之外,“還有,告訴雅典娜,殺死了大衛·洛克菲勒之後,幫我照顧好沈老師和小鹿,幫我看著小鹿長大......”

希施向成默伸出了手,就像溺水的人驚慌失措的求援,“老板......”

成默沒有回應希施,他徹底展開了如雲的羽翼,沿著逐漸升高的船陸飛去,那迅捷優雅的姿態就像是鷹隼潛入拂曉時陷入山火的森林,火雨尚在洗滌,硝煙、激光、子彈密布其間,但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變幻的光線,唯有大衛·洛克菲勒是統治黑暗的毀滅之火。

他如風掠過不斷倒塌吊臂,傾斜的船樓,在飛出聳立的斷裂船陸那一霎,他祭出了“七罪宗”,燃點的長劍劃破了夜空,像是跳出山嶺的朝陽。

“真理:日冕環流!”

軀體有限製,大腦沒有,成默精準計算,沿著光線在虛空中蔓延的紋路,在膨脹與緊縮間穿行,以肉眼無法追逐的速度向著大衛·洛克菲勒狂飆突進。

大衛·洛克菲勒終於停下了腳步,整個世界的運轉再一次戛然而止,向上生長的鋼鐵船陸,漂流在空中的巨輪,燃燒的戰機殘骸、如搖蚊般在他周圍盤旋的半機械人天選者......都顫顫巍巍的停在了原地,但火仍在熊熊燒,硝煙仍在隨風飄搖。

“真理:牛頓定律!”

成默清楚,萬事萬物的停滯,是為了減少湍流,讓大衛·洛克菲勒能集中大部分磁場來針對他。果然,龐大的磁力如同狂暴的激流向著他席卷而來,他的速度為之一滯,周遭湧動的磁能隨時都能將他碾為齏粉。

大衛·洛克菲勒抬手,身後懸停在欲望之牆中間的閃電長矛縮小了一些,飛入他的手中,“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勇氣。”

那語氣像是讚賞,又像是嘲諷。

對成默來說,一切都無關緊要。

他握緊了“七罪宗”,大腦一片空明。這一擊是竭盡全力的試探,能起到作用固然很好,起不到作用,也無關緊要。更何況他的賭注全都壓在“聖袍”之上,隻要能滿血滿魔原地複活,他就有了能贏的底牌。

是死是活,是輸是贏,就賭這一下。

這個瞬息,唯有磁場如狂濤,世界一片寂靜。

他的大腦極速運轉,腦海中一邊倒放金色鱗片拚湊大衛·洛克菲勒時的過程,一邊精確順著湍流間的縫隙,逆流而上。

大衛·洛克菲勒揮動金色閃電,世界跟隨著他顫抖,海水在泛起狂濤,擊打著船陸濺起白色泡沫。飄浮的巨輪嗚嗚作響,不停的向內塌陷,像是要被巨力捏成一團。大衛·洛克菲勒朝著成默垂眸,天空豎起了一道光亮的牆,那亮度是如此之高,遮蔽了一切景致,蘊藏著毀滅,令人無法逾越。

光牆所及之處,一切都化為烏有,無論是巨輪還是天選者,就連海水都像是被光牆蒸發,整個NF之海像是被切成了兩半。

成默義無反顧,“七罪宗”爆發出同樣璀璨的光芒,引發出同樣具備毀滅一切的能量。他化身為光,刺入了那摧毀一切的光牆。光與光相互抵抗,維持著微妙的平衡,保護著他筆直的飛向大衛·洛克菲勒。

他破開了霧氣般的光,金色巨像在光牆中如遙遠的海市蜃樓,隨著他的靠近,雄偉的輪廓在光暈中若隱若現,就像是充滿光的夢境。

幻夢般的場景中,他聽到了清澈的聲音,那聲音好似幽靜的房間,一滴水從龍頭輕盈的滴落到水槽,那聲音愈來愈近,幾乎要滴進他的耳膜。他已在大腦中看到了閃電長矛如垂冰般清透鋒利,悄無聲息的劈開了光,斬向他的身體。

死亡近在咫尺,大衛·洛克菲勒同樣也近在咫尺。他摒棄死亡臨近的直覺,腦海裏不斷的堆疊著一塊又一塊金色鱗片,就像在用樂高積木搭出一個金色巨人。反複的對照,琢磨,驅逐所有不正確的零件,從頭追溯到尾。那些細密的記憶棲息於他的大腦,如同在天際亂飛的鳥群,他要費盡力氣的找尋到每一隻具有編號的鳥,抓捕它,接續不斷,一個也不能錯。

死亡的微風已悄然而至,那潛伏的細語已至耳畔,成默已感覺到他將亡於這漫長而徒勞的試探。

從頭拚到尾也沒有能發現異樣,他快速的剔除所有猜測之間不必要的關聯,代入大衛·洛克菲勒的思維。通過交手,他在暴露自己的底牌,大衛·洛克菲勒同樣也在暴露他的底牌和玩牌手法。

萬般畫麵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最後定格在一副油畫上。侍女手持火把身體前探,幽冥遠處飛舞的蝙蝠若隱若現,無數死去的亡者在陰森死寂的冥界掙紮,冥河之畔地獄三頭犬慵懶匍匐。一個女人提著一個男嬰的左腳,將他浸入了漂浮著幾縷燈火的冥河。

這個嬰兒後來成長為一個優雅,克製,內斂,威嚴,有紳士風度,還是希臘神話中最為強大的英雄。但他行事完全發乎本心,愛人也好,殺人也好,說話也好,行動也好,從不受任何約束,全是發自內心。這就是滿足欲望的最高境界,沒有什麼比這樣的人,更適合大衛·洛克菲勒的心境了。

“喜歡悲劇是吧?我賭你的心髒就在這裏!”

成默發出清澈激越的呐喊,“七罪宗”光芒暴漲,直刺大衛·洛克菲勒的左腳。

如晨光般跳躍的劍芒掠過了霧氣般光牆,行於磁場的縫隙之間,將世間萬物,包括成默都遺落在後麵。

天幕陡然間暗淡了下去,天空中所有的光正如潮水般退去。在成默的眼前,金色巨人就像是轟然倒塌的積木,一塊又一塊的瓦解,那些比人還要高的鱗片閃爍著微光,向著海麵砸去,有些落在浮空的巨輪上彈了幾下,再次躍入水中,有些砸翻了焚燒的殘骸如流星落海,濺起一片火光的水花。

冰冷的感覺從後背進入胸腔,他也在下墜。他睜著眼睛,看著無數的火光,如一片又一片的赤雲飄蕩著落在海麵。

他也在其中,溫暖的感覺撲麵而來,在火焰熄滅的微弱聲響過後,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好像複活並沒有如期而至。看來這一次我的運氣並不算太好。”

黑色在吞噬他,他抬頭,看到殷紅的血一縷一縷向上盤旋,如煙如霧。透過那氤氳的紅色煙霧,是一片廣袤無垠的黑色,黑色之上浮動著一小片光,那些許的光給予了他短暫如幻的照亮。

“我要死了。”

這念頭和深重的疲倦感襲上腦髓,但他並不害怕,對此他早有預期,隻是在這一刻真正來臨之時,他的心中還是殘存著些許遺憾。這遺憾之感充斥在混亂而短促的記憶片段之間,與以往那些瀕死的記憶不同,這些記憶全都來自李濟廷為他編織的夢。

成默忽然覺得,好像人一旦無法選擇未來時,就會選擇進入回憶。而回憶的動人之處,就在於你可以重新選擇,可以將不幸的往事拋棄,將那些快樂的往事拚湊組合,從而獲得一段隻有美好的過去。就像是無法忘記一段感情,明明有那麼多不愉快的經曆才會分開,可你無法忘記那段感情時,一定隻記得那些甜美的回憶。

這也沒什麼不好,在即將步入死亡之時,他不想再記起貫穿人生的孤獨,他隻想要獲得值得銘記的美好,哪怕這美好是虛假的。

他死死的盯著那片光,似乎經由記憶再一次回到了那個狹小而破舊的房間,他聽到了樓道裏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握緊了拳頭,跑到了走廊邊的窗戶前,居高臨下,借著那一盞微弱的路燈燈光,透過掛著雨滴的玻璃和在風雨中飄搖的榆樹,看見了母親的身影。那個單薄的身影正走過泛著水光的冰冷水泥路。這個雨夜路上空寂無人,隻有父親和母親的腳步聲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回蕩。

他推開窗戶,大聲的呼喚,不停的呼喚,卻聽不到自己所發出的聲音,隻看到淒風苦雨中,窗前的那株榆樹,葉子都快要掉光了,秋天的風吹得葉子到處都是,可媽媽始終沒有回來。

“為什麼我就無法編造記憶呢?哪怕是將死之時,都無法獲得安眠?”

他放棄了呼喊,聆聽雨聲淅瀝,注視著那片光在翻滾的泡沫中愈來愈遠,黑暗也愈發的廣闊無垠,記憶開始變得模糊。

“媽媽,媽媽,我身上的葉子快要掉光了,暴風雨裹挾了我的葉子,讓我無處安眠,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家。”

成默無力的閉上了眼睛,終於看到了一道白光,像是那陳舊木門打開了一道縫隙。

“媽媽,你來接我回家了嗎?”

恍惚中,他聽到一個聲音,像是母親抱著他,在他耳畔輕輕的哼唱搖籃曲。

HungerforthesleepIknowwillnevercome

不斷渴望入眠但深知仍不能歇息

Crowdedisthespacebutdon''thaveanyone

空無一人的世界卻感到如此擁擠

Icouldreadthebibletodrownoutthehum

默念心中信仰以驅散淩亂雜音

Avoidthevoicesofthechord

不願再聽到悲哀的詠歎

Alltheroadsinsidemyheadloopbacktoyou

我腦中的每縷思緒都連接著你

I''vedonemanythingsIthoughtI''dneverdo

我已打破許多我曾堅守的規則

It''syouthatIcanfeel

如你在我身旁

ButIkeepmyhandsuponthewheel

但我無法放下掌控未來的輪舵

Iturnthepagetodrownyouout

我翻開了沒有你的下一頁

YouaretheonlythingthatIstillcareabout

你仍是我心中牽掛的唯一

IfIcanhealtheconflictthat''swithin

如果我能走出這糾結的感情

I''llknowthewarhasreachedthebitterend

那時便是這場戰爭的終點

Ocean,you''recallingme

遠方汪洋是旅程終點

Aplacewithnomemory

讓濤濤波浪卷走回憶

You''llsee!

你會見證

Iburnedtheblood

我曾浴血沙場

Ipassedthetest

我曾披荊斬棘

Andnowmyloveislaidtorest

而此時我的愛終得安息

Ournamesaren''twrittenonthelist

曆史也不曾留下我們姓名

Iturnthepagetodrownyouout

我翻開了沒有你的下一頁

YouaretheonlythingthatIstillcareabout

你仍是我心中牽掛的唯一

IfIcanhealtheconflictthat''swithin

如果我能走出這糾結的感情

I''llknowthewarhasreachedthebitterend

那時便是這場戰爭的終點

Ocean,you''recallingme

遠方汪洋是旅程終點

Aplacewithnomemory

讓濤濤波浪卷走回憶

You''llsee!

你會見證

Iburnedtheblood

我曾浴血沙場

Ipassedthetest

我曾披荊斬棘

Andnowmyloveislaidtorest

而此時我的愛終得安息

Ournamesaren''twrittenonthelist

曆史雖不曾留下我們姓名

butyouandIknowweexist

但你我心中鐫刻著存在的印記

。您提供大神趙青杉的反叛的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