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諸神的黃昏(137)(2 / 3)

隨著金色巨人向前行走,步入完整的船陸範圍,那由無數條巨輪組成的鋼鐵陸地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響,緩緩翹了起來,仿似是被掀起的地板。甲板上的吊臂撞在一起,擰成了麻花,向著空中飛去。幾十噸重的電磁炮像是被龍卷風卷起的玩具,旋轉著直上雲霄。穿著外骨骼的士兵在各種物件中掙紮,即使開啟了飛行器,卻依然不受控製的向著那天外建築般的圓環飛去。

明明海風中充斥著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可眾人還是覺得寧靜得滲人,有些時候寧靜並不取決於環境中存在的聲音,而是取決於大腦和眼睛。大腦和眼睛攝取到寧靜,往往甚於沒有聲音的寧靜,因為看到的寧靜,具有或者莊嚴神聖或者恐怖邪惡的力量。

又或者如同眼前,莊嚴神聖交織著恐怖邪惡,這力量好似銳利長矛,直接從瞳孔捅進了腦髓,讓人不寒而栗,失去了言語與行動的能力。

通訊頻道又一次陷入了寂靜,隻剩粗重的呼吸聲在響。

直到最前方的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用怒吼打破了死寂,才給所有人砸開了恐懼枷鎖。

“這是我們最後的也是最強大的敵人,邪惡的帝國主義敵人正在對我們和我們的達瓦裏希發動毀滅戰爭,他們要統治所有勞動者,攫取全部的權力,但這絕不可能!阻止他!擊毀他!不能讓他繼續向前!在我們的背後,就是XXXX最後的堡壘,是全人類的思達霖格勒!”阿諾德·弗拉基米爾再次舉起了紅旗,“沉淪還是燃燒!就在這一刻!烏拉!”

“烏拉!”

“烏拉!”

“烏拉!”

..........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豎起了背後的八枚引擎,就像是鑲嵌在天空中的一座斑駁古舊的鋼鐵雕塑。引擎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呼號,推動著這齒輪鏽蝕鉚釘凋零的古老雕塑向前滑行,在這暈染著血色與金色的夜裏,它一點一點的向前,轉動著理想的關節,驅動著紅色的血肉,建立起道德與責任的行駛軌跡。

他漸漸加速,就像很久以前以戰勝者的姿態在海麵巡遊,轟鳴著向著一切膽敢攔在前麵的敵人衝鋒。

這一刻,他就是照亮前行道路的真理。

在他的身後,太陽花旗幟和太極龍的天選者們再次組織起了鋼鐵洪流,他們就像是帶刺的鋼鐵,又像是海岸般叢叢林立的礁石,淩厲而堅硬,發出嘈雜的口號和呐喊,也沒有形成整齊而威嚴的隊列,隻是構建出了一道冰冷且熱烈的生命狂流,他們在星空之下飛馳,仿佛穿越曠野荒原的角馬群,為了在亙古的曆史中延續種群生命,以義無反顧萬死不辭的姿態朝著末日席卷。

不可勝數的遠程技能和導彈先一步飛往大衛·洛克菲勒,夾雜著毀滅一切的威勢。

然而烏雲般罩向大衛·洛克菲勒的遠程技能和導彈,在他的前方仿佛遇到了看不見的屏障,就像川流遇到了沙洲,被分成了兩股,自然而然的越過了大衛·洛克菲勒,投奔向了他身後環形垃圾牆。在這一片空域,船支的殘骸尤其多,導彈和技能紛紛擊中那些大號物件,在天空炸開,變成一朵又一朵燦爛的煙花。

俯衝中阿諾德·弗拉基米爾舉起了掛著紅旗的標槍,他那老舊的機甲在磁場中震顫,似乎隨時都可能散架,但他還是能勉強維持住飛行的軌跡,不讓自己因為強大的磁場而偏轉航線。

“大衛·洛克菲勒!想想造物主為什麼創造你!是為了讓你追求美德和真理,而不是為了讓你像貪婪的野獸一樣活著!”

“美德和真理?”大衛·洛克菲勒抬起眼睛,仰起金色頭顱,無情的看向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發出了雷鳴般的聲響,“你們追求美德與真理,為何卻死於自身的欲望?但那不是你們的錯,是你們從未曾意識到所有看似偉大,實則虛無的理想,都會毀滅於人類最低俗的欲望。別對我說教,別告訴我人類是什麼樣子的生物,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聲音在隨風擴散,大衛·洛克菲勒背後滴滴答答轉動著閃電長矛停止了旋轉,世間萬物都靜止在了當下,半機械人戰士滾滾而下的鋼鐵洪流、飄飛的巨輪與細小的雜物、天空的飛鳥還有躍出水麵的魚,全都被定在了原處,唯有起伏不定的海波在搖晃著粼光。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同樣固定在了半空中,與時間靜止不同,他還能動,就像隻被釘子紮在牆上的飛蟲,無力的擺動著翅膀與四肢,曾經引以為傲的引擎噴出斷斷續續的血色紅焰,發出尖利的聲響,就像某種動物瀕臨死亡前的哀嚎。

大衛·洛克菲勒輕輕抬手,阿諾德·弗拉基米爾那十米高的鋼鐵之軀,就如同一片羽毛,輕盈的被第一神將吸入了手中。他抓著阿諾德·弗拉基米爾那球形的駕駛艙,將之放到了與他視線平行的位置,就像金色怪物捏著幼童的腦袋,細細觀察是不是可以食用的獵物。

他那毫無感情可言的細長雙眸注視著駕駛艙中平靜中糅雜著憤怒的麵容,歎息了一聲說:“你這樣的人,不該涉及任何鬥爭,潛心學術,享受漫長生命,坐看世界變遷,不是很好嗎?”頓了一下,他淡淡的說,“阿諾德,如果你現在懺悔,我將允許你回到冬宮。”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握緊了手中係著旗幟的長矛,他低聲說道:“在我把大腦從顱腔裏取出來的這些年裏,我所度過的是曆史中的時間,我是外物,是旁觀者,我不僅被取出了大腦,我連人生都被從世界的洪流中清晰的摘取了出來。我的呼吸、我的心跳都不再是自身的意願,這反倒讓我超脫人的身份,去反思那段無可挽回的曆史,失敗卻是我們咎由自取.....”他發出了怒嚎,試圖將手中的長槍插入大衛·洛克菲勒的心髒,那風雨不蝕的鋼鐵手臂還沒能伸直,便在一簇一簇跳動的火苗中逐漸彎折,崩裂,就像在衝壓機下逐漸變形的機械部件。“但是.....但是.....無論如何!你們都不應當用卑劣的手段徹底去除人類對於未來美好的期望,哪怕它彷如虛構,哪怕它徒是安慰,哪怕它無法實現。”

大衛·洛克菲勒凝視著旗幟上那枚泛暗的五星和鐮刀錘子,冷冷說道:“虛構?安慰?人類需要的是虛假的偶像以滿足精神,無窮無盡的糖、脂肪和性以滿足身體,支配、奴役、馴化其他人類的權力以滿足大腦。真糟糕,每個人的極樂都是其他人的地獄,人間沒有通向烏托邦的大門,唯一的理想之地是母親的子宮。而你們所塑造的無限之地,乃是自我毀滅。事實證明,欲望才是萬物之源,而你們,你們不過是曆史的殘渣,時光的垃圾,早該被丟棄到歲月的熔爐中,焚燒成無人記得的灰燼。”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的手臂已被彎曲成九十度,手中的旗幟無力的垂了下去,他在駕駛艙中的頭仰了起來,“不,你永遠別想消滅我們,隻要鐮刀鐵錘一息尚存,就一定會有人記得,是我們把紅色的旗幟插在帝國大廈的樓頂!”

大衛·洛克菲勒搖了搖頭,再次歎息,“瞧,你意識到了我的正確,隻不過你不願意承認失敗。”他將阿諾德·弗拉基米爾提高過頭頂,慢慢收緊了五指,那鋼鐵與有機玻璃組成的駕駛艙漸漸變形,“那就讓我明確的告訴你,你們早就失敗了,今天,我將把紅色幽靈徹底釘入不朽的棺木。”

折斷的鉚釘和鋼片插進了他的頭頂,碎裂的玻璃割破了他的臉,刺進了他的瞳孔,鮮血和腦漿沿著漆麵斑駁的鐵綠色外殼向下流淌,染紅了透著幽沉赤色的錘子、鐮刀標誌。

阿諾德·弗拉基米爾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發出了最後的高聲呼喊:“英忒那雄奈爾一定會實現.....”

大衛·洛克菲勒鬆開手,閃電長矛發出輕響,恢複旋動,阿諾德·弗拉基米爾那龐大的身軀和那旗幟一起向著垃圾牆隨風飄去,一點火星跳到了血紅的旗幟上,像是枯萎的葉片般隨風燃燒,而那沉重又輕盈的鋼鐵之軀竟沒有化作DNA螺旋,在風中悄無聲息的瓦解,分裂成一塊又一塊陳舊的殘片,於紅色的火光中漸行漸遠。

“去吧!去吧!”大衛·洛克菲勒與那即將燃盡的旗幟擦身而過,沿著看不見的路徑繼續向前,恍如雷霆在人間漫步,“人類社會的進化不見起點,沒有終結,唯有無盡的淘汰,亡者是養分,行者需一往無前。”

橫過天際的鋼鐵洪流在這沉沉的念誦聲中複蘇,一堆又一堆鐵和血鑄造的狂浪洶湧而來,攜帶著複仇的狂熱以滅絕一切的姿態向著大衛·洛克菲勒衝鋒。然而那望而生畏的鋼鐵洪流在他麵前像是遇到了雄偉壯闊的防波堤,成千上萬半機械人組成的大潮於他而言都不過是無關痛癢的水花,狂亂的激光和爆炸中,鋼鐵在飛濺,轟然的鳴響中,數不清的半機械人被巨力拋向了天空,驚天動地的散落成了零件如雨。後麵黑壓壓的半機械人引擎的嘯叫仍如萬馬奔騰,他們前赴後繼的向著人類欲望所築造的金色巨人前進,那邊的一輪環形高牆如同佇立於虛空的彩色行星環,星光、激光、槍火交相輝映仿如行星的誕生與寂滅,而那沉寂又洶湧的海,它是宇宙,也是故鄉。一切的光落在海麵上,那是人類忠於信仰的獻祭。

“我將踏平山峰,我將填平海洋,我將放逐所有反對我的人。人類,將在今夜見證我大衛·洛克菲勒的力量。所有道路都通向欲望,我將行於這無盡之路,支撐起永恒的帝國!”

大衛·洛克菲勒低聲沉吟,整個世界都在共鳴。曠古的吟唱在天空回蕩,逐字逐句,凝結為更為廣袤的靜默。

大海和星空在這個夜晚被徹底的驚醒,他的呼吸吹拂為死亡之風在海天之間舒展,他的目光凝聚為毀滅之火在海上投下了激蕩的倒影。

在波瀾壯闊的鋼鐵激流中,大衛·洛克菲勒就如同一顆熾烈的恒星,無論多澎湃的狂濤巨浪,都於他麵前擱淺,徒勞無望的溶為淒美悲愴的鐵雨。

這滂沱鐵雨向著電磁炮陣上方的護盾穹頂傾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燈火般輝煌的護盾澆滅,無數重裝戰士在鋪天蓋地的火雨中隕落,向著船陸,如墜毀的星辰。

有些曆史就這樣誕生於不可理喻的畫麵中。

這一刻,天空不下雨,隻下鐵與血。

——————————————

“神將!防禦陣線撐不住了!防禦陣線撐不住了!”

通訊器裏響起了急切呼救,白秀秀攥緊了手,習慣性的用鎮靜的聲音回複道:“劉沛然,別急,慢慢說,發生什麼了。”

“大衛.....”劉沛然喘息了一下,發顫的聲線快速翕動,“大衛·洛克菲勒來了,太陽花旗幟軍団冬宮軍団全滅,我們的第三十五重裝集団、第三十六混編集団、第三十九輕裝集団、第四十混編集団、第四十五遠程支援集団、燭龍強擊大隊、獵鷹大隊、朱雀大隊損失慘重,基本喪失戰鬥力......隻有黑死病的魔神和玄武大隊還在纏鬥,但根本攔不住他前進......而且....而且電磁炮陣......整個電磁炮陣都要被吸上天了......”

盡管白秀秀早就做好了準備麵對這一刻的到來,但她仍在瞬間失去了一會意識,那種感覺就像是半夜從深邃的噩夢中驚醒,你睜著眼睛,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在哪裏,不知道你將要麵對什麼,恐懼和黑暗包裹著你,讓你心跳加速,汗毛倒豎。幸好她已經習慣了麵對這一切,快速的深呼吸,腦子裏迅速放空一下,然後幻想自己擁有一對翅膀,能在深淵中飛行。

“吸上了天了?”

“萬有引力,是萬有引力!”

白秀秀緘默了幾秒,“我知道了。”她麵無表情的說,“告訴所有人,不惜一切代價盡量再爭取一點時間,拖住大衛·洛克菲勒,電磁炮馬上就能啟動。”

“電磁炮有用嗎?”劉沛然像是心慌意亂下意識的詢問,又像是病入膏肓語無倫次的質問。

“有用,我們不是用它來打大衛·洛克菲勒。”白秀秀堅決的說。

“那還需要多久?”

“十分鍾。”白秀秀平靜的說。

“明白了。”劉沛然回過神來,語氣稍稍鬆弛了一些,“我通知大家全力以赴,一定攔住第一.....大衛·洛克菲勒十分鍾。”

白秀秀轉頭看向了顏複寧,掛在核反應堆上的顏亦童還在費力運轉,每一條電纜的都發出耀眼的虹光,彷如霓虹,將幽閉的房間照耀的光彩奪目。這輝光和靜謐的電流聲,讓人覺得這裏與世隔絕。

“十分鍾,能行嗎?”她冷靜的說,語氣並無催促之感。她沒有詢問成默的動向,她充分相信他的選擇,她所要做的就是把她該做的做好。

顏複寧的反應也很平心靜氣,“應該....沒問題。”

白秀秀點了點頭,“那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必須回到上麵去。”

就在白秀秀轉身之際,核反應堆船艙前後的兩扇門無風自動,“嘭”的一聲,兩扇門同時關上,接著氣閥開始排氣,那是核反應堆船艙的安全鎖在關閉。

“怎麼.....”白秀秀回過頭來,就看到顏複寧麵色沉鬱拿槍指著她,那黑洞洞的槍口仿佛已經射出了一顆子彈,擊中了她的眉心,她渾身汗如雨下,沒有血色的雙唇卻噴吐出最冰冷的警告,“顏複寧?”

————————————————

整座船陸都在沉淪,仿佛即將被水與火一起吞噬的島嶼。希施抱著成默還在向著船陸東麵逃竄,在他們背後,是高聳如塔的大衛·洛克菲勒,他渾身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恍如節慶纏滿霓虹的地標建築。而那些奮不顧身向著他衝鋒的人們,則燃點成漫天的璀璨煙花。

成默凝眸,看到天空點點火焰仿佛落英繽紛,那飄搖的火雨中,兩萬重裝戰士建構的光盾穹頂正次第熄滅。電磁炮陣就像是起了火、漏了風的屋子,在火焰中快速崩塌。傾覆就在眼前,太極龍的天選者們卻仍試圖集結,他們悍不畏死的向著不可能戰勝的敵人發動攻擊,卻悲壯的化作彩色螺旋。燃燒的波濤在海麵翻滾,近萬艘巨輪組成的船陸於火海中正一點一點循序崩壞,像是被洪水吞噬的陸地。近乎末日的災難現場,還有無數普通人在逆行,他們在高架與甲板上全力維持電磁炮的位置。他們駕駛著一掀就翻的漁船、遊艇在巨輪間維修連接構件。火雨在降落,死亡如狂風,生命脆弱的就像是......螞蟻。

那無數次目睹過的景象如夢一般在成默腦海中浮現,如同古老的記憶在心頭複蘇,他看到了勃發的嫩芽,微風拂過樹林,陽光透過繁茂的綠葉在溪水上投下了光與影,一團奇異的黑色就像是方舟在水麵浮沉。

“螞蟻,螞蟻......就像是危難之時嚐試泅渡死亡大河的螞蟻。沒什麼可猶豫的了。”成默輕聲的呢喃一瞬就被狂風吹散,消逝如煙。

“老板,你說什麼?”希施迎著風大聲問。

“停下來吧!”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希施再次加速,飛快的向著東方逃離。

成默微笑了一下,“我說過了,逃跑解決不了問題。”

“老板......除了逃跑我們還能做什麼?”

“我要去阻止他,相信我。”成默平靜的說。

希施沉默了一會,才開始緩緩減速,這時他們已來到了船陸東側邊緣,在即將飛出船陸之時,成默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不甘心的鼓動翅膀,停在了一艘雜貨船船頭的桅杆之上,“您為什麼要這麼固執?”

成默挺動身體,從希施的懷中跳到了桅杆的瞭望台上,在他們的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寂靜,在他們的後方是天崩海裂的呼喊,而他們就是世界看不見的分割點。他轉身看向了身後大衛·洛克菲勒的方向,“我必須去,沒有人能阻止他了,除了我。”

“可您的身體完成修複了嗎?”希施急切的說,“你這樣去就是送死!”

“不是還有‘聖袍’嗎?”

希施壓低了聲音,“可您也不知道聖袍是不是和荊棘王冠有衝突?”

成默淡定的回答,“現在到了必須賭一把的時候了。”他眺望著無可阻擋的大衛·洛克菲勒說,“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能夠下注。”

“您這是在拿命賭!”

“開始阿米迪歐有句話說的很好,想要擊敗現實,你就必須把自己的一切當做砝碼壓上天平,一次又一次,直到成功或者死亡。”

“對您來說這樣有必要嗎?您已經是第二神將了。我認為您逃過大衛·洛克菲勒追殺的幾率,比您現在去賭這百分之五十的幾率要大!”

“德裏達說:真正自我的獲得,旨在瀕死時刻。海德格爾說:人極少能在生存的頂尖處生活;問題是,也隻有在這頂尖的一瞬,人的存在之光才耀眼地閃爍。福柯所說的則是超越的體驗:人的精神與肉身,從不是生而限定的,更不能被權力所規訓;人要不斷改寫自我,就是要接近、突破生命的極限,甚至,不顧生死.....”成默凝視在虛空中不斷向前的大衛·洛克菲勒,以及他身後還在持續膨脹的“欲望之牆”,以隨意而輕鬆的口氣說話,“其實這些話和阿米迪歐說的是一個意思,想要超越現實,必須要將生死置之度外。這些年,我能走到這個位置,憑借的從來不單單是努力、智慧和愛,還有能夠豁出去一切的勇氣,以及一些些運氣。聽上去這些都是些精確官方的標準答,沒有錯,這個世界是一場混沌不清的開卷考試,答案抬頭都能看得見,難的在於解題過程中的知行合一,一點一點的拚盡全力在現實的泥潭中拔腳、邁步、謹慎緩行。陷阱、迷霧、誘惑和死亡的考驗無處不在,想要走到夢想的終點,你要經曆的不止考試,還有麵對無可逾越的障礙時,一次又一次的賭博。這個世界沒有坐享其成這種好事,如果有,那一定是有人為你付出了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