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的戰鬥,雖然有吉姆和其他人的刻意保護,這幢幾乎被子彈射成篩子的旅社樓也快要保不住了。
一夜下來,這裏再沒有一扇完整的窗戶,莎琳忘記自己是第幾次腳不沾地地轉移陣地,也忘記自己是第幾次躲開突然飛來的玻璃碎片,她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是孕婦的事實。
到最後,子彈耗盡,吉姆用蠻力殺死那些從窗戶外邊爬進來的敵人,莎琳則負責從他們身上撿拾起還可以使用的武器和彈藥。
體力在很快的流逝著,大汗流到幾乎虛脫,耳鳴,眩暈,這些症狀越來越明顯。但是,為了不成為大家的拖累,莎琳還是在努力地堅持著,用超乎於常人的毅力掙紮著射擊,盡管看上去動作有些滑稽,而且,她的反應速度也越來越遲緩。
逐漸,莎琳開始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本來指望西蒙家族的醫師小姐可以幫幫自己的忙,但她剛剛把頭探出去就看見那女孩子來不及慘叫,直接咕咚一聲撲倒在地上,後心要害處還有明顯的血窟窿。
有敵人入侵!
這個殘酷的事實很快就展示在她麵前,莎琳用最後一枚子彈崩掉了闖進來的男子,然後抹了抹自己頭上的汗水,這才發現她整個臉都濕漉漉的盡是汗水。
奇怪……這種流汗程度不正常。
正在思索的時候,她聽到吉姆大喝了一聲“BOSS!”就翻身出了窗戶,加入了第一線的戰鬥。
透過打穿牆壁上的彈孔,莎琳看見了外邊的情形。
地上盡是屍體,層層疊疊,但有更多的敵人如同傀儡一般從後方踩著同伴的屍體湧上前來,而西蒙家族所剩下的人,隻有柯劄特和他的守護者們。
硝煙彌漫,可見範圍太狹窄。
似乎是為了防止那些人衝進樓裏,浴血奮戰的柯劄特命令守護者們炸毀周圍的樓,並且用那些碎石填補住入口,自己則死死的守在大門處。大家身上都有傷痕,有血跡,是敵人和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
眼見著柯劄特等人要被淹沒在重重人海中,突然,一側有五匹高頭駿馬一路疾馳著而來,氣勢恢宏就連那些繼續推進著隊伍的人海都被短時間地震懾住,這幾個人的出現,迅速打破了敵人的陣勢。
令莎琳心驚的是,那群人居然也披著遮住臉的鬥篷,戴著麵具。
她雙手攪在一起,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長出了很多水泡,而且很多地方還磨破了,混合著血和汗水,尤其疼痛。
但她來不及感受這些,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樓下發生的事。
“我們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奉了BOSS的命令來此支援您,西蒙大人。”五個人跳下馬,其中帶頭的那個走上前來,對著柯劄特展示出一封類似信箋的東西。
柯劄特隻是輕輕地一瞥那封信,立刻就嘲諷地笑了,邊笑邊悠然說道:“嗬嗬,還在用這一招嗎?如此漏洞百出的信應該不是Giotto寫的吧?我一直在困惑這些信裏到底哪裏不對,現在我才想明白,他……可是從來不在我麵前自稱是‘彭格列家族一世’的。你們這些所謂的救兵,要幫的到底是哪一邊,我說的可不算。”
“…………”來人沉默。
莎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種時候如果對方再來幫手,可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柯劄特突然負手,快速地比劃了幾個動作。
這幾個動作隻有在後方高處的莎琳能看見,可想而知是讓誰看的。
這是黑手黨同盟之間約定俗成的暗號,作為彭格列一派中的Sivnora培養出來的人才,莎琳自然是知道這些暗號的,那幾個手勢形成的信息是:快逃走吧。
但於此刻,就算是當場殺了她,莎琳也不會逃走的。
“不過,能夠把Giotto的筆跡模仿到那麼神似的程度,相信你們的頭目也不是普通人。”柯劄特還在不動聲色地與對方說話試圖再拖延一點時間。
“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事實了。”
還是剛才那個手執著信箋的男子突地笑了笑,旋即,他緩緩說道:“你說的沒錯,西蒙大人,我們的頭目從來都不是普通人,他早就識破了奸人的計謀,所以派我們快速來到這裏支援您。”
雙手飛快地動作著,撕碎了那封所謂的信箋,男子同他身後的人紛紛摘下自己的麵具,掀開了鬥笠上的兜帽。
看見他們,莎琳激動得幾乎快要哭出來,生怕自己失態,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眼淚還是嘩啦啦地溢出眼眶。
那些人山人海的後方,有一部分人也隨著他們褪去了身上的偽裝,手裏武器錚亮全數對準了那些相對來說煙塵仆仆的敵軍們,一瞬間,絕境似乎逢生了。